“陆伯父生病了,听温言说这半个月都在医院住着,今晚出院,陆曜已经过去接了。”盛书意如实说:“陆征他们还不知道,陆伯父生病住院的这事儿没跟任何人讲。”
不讲的原因是能猜得到的。
时局刚稳定,这时候要是身体出些岔子的消息传出去,又得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多住几天,我明儿让陆曜去取钥匙。”外面雪下大,薛泽半靠在沙发椅背上,“小书意,我这会儿很想你。”
不是身体上的想,是心里想她。
因为过去的那十几年里,他曾不止一次想带她来京区这大院,让她看看院子里的合欢树,陪她在里面走走,逢长辈就介绍她是自己未来要娶的媳妇儿。
盛书意与他腻歪了片刻,看到一辆黑色红旗国礼朝陆家大院方向缓缓驶过来,猜到可能是陆老爷子回来了,先跟他结束通话,下楼迎接。
薛泽却迟迟未眠,四点半的时候给陆征拨过去电话,把老爷子住院的事告诉了他,“回去看看陆伯父,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回。”
他要是这时候回去,只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大做文章。
……
北京这边,晚饭在主楼。
陆老爷子大病初愈,气色看上去还不太好,但他坐在那里,背依旧挺的笔直;长相过于严肃,婴儿座椅上的小盛夏都不敢朝他那边看。
林英冲自家老伴儿试了下眼色,让他别总绷着一张脸。
盛书意却一点也不惧怕这个威严的老人,因为她永远记得薛泽说的那句:要不是陆伯父跟陆伯母护着我,我也得跟着进去。
她站起身,以茶代酒的敬老爷子:“陆伯父,谢谢您。”
简短的话语,没说任何谢的缘由,一切都在不言中。
饭后,老爷子把她叫进书房,神色凝重:“回头劝劝薛泽,别总惦记着这边了。”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更何况盛书意还是那种一点就通的女人,生意场上混那么久,再听不懂,就是装傻了。
离开主楼,遇到陆曜。
跟陆老爷子的严厉不同,陆曜相对温和许多,他向盛书意坦白了不让薛泽回国的真正原因:“薛叔是病逝,其他人都在观望中,树砍掉,根还在,根在土里,深挖也未必能挖干净。”
“有些浑水不是泽哥想不蹚就能不蹚的,那些埋在深处的根都想再找个能代替他们露面的树杆,泽哥是他们最合适的人选。”
“我爸不想让泽哥回国也是为了护下他,等风头彻底过去,那些根也就枯掉了。”
盛书意向陆曜道谢,没再跟他往深了聊。
因为他们这种圈子的斗争,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胡思乱想。
她只想在余生的时间里跟薛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不想再卷入任何是非。
所以在第二天,陆曜送来钥匙,盛书意抱着女儿进了薛家曾经的大院,在那棵合欢树下拍下一张合照后,她便带着女儿离开了。
没有进房子里,因为在薛泽车祸昏迷的那一年里,韩希身为薛家的长媳,曾在里面住过几个月。
于盛书意而言,在北京,只有长安街上的忆会所,才是她跟薛泽的家。
至于这院子里的合欢树,她过来拍下照片是因为这树是薛泽亲手为她种下的。
后来这院子又搬进来大人物住,合欢树却一直在,就像薛泽对她的爱,一直在从未变过。
0140 最终卷 9 她想去温哥华
春季合欢树发芽,夏季6月开花,10月果子成熟。
也是在合欢果成熟的这个月,盛书意让刚满两岁的女儿跟着宋瑾一家去了温哥华。
小姑娘很懂事,知道是要去陪爸爸,抱住盛书意这个妈妈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向她做出承诺:“你放心吧妈妈,我过去会替你照顾好爸爸的。”
怎么个照顾法?
通过监控视频,盛书意看到女儿像个小挂件,随时随地的都跟在薛泽身边。
女儿奴的薛泽在厨房准备早餐,小姑娘脖子上带着个围兜坐在厨房门口的儿童座椅上,像个小大人一样,嘴甜的夸了句:“爸爸你做的饭好香香奥~”
站在厨台前的薛泽每每听到女儿这夸奖的小奶音,嘴角都会不自觉的上扬。
盛书意也发现了,自从女儿去了他那儿,他脸上的笑容都增添了不少。
工作之余,盛书意时常点开监控APP,看薛泽有没有出门;不去公司的时候,他多数时间都是带着女儿去陆征家,要么就是在院子里陪女儿做些奇奇怪怪的手工。
有段时间女儿喜欢玩纸飞机,薛泽买了五颜六色的彩纸,趁着女儿睡下,他一个人坐在客厅,一张张的叠起纸飞机。
他好像没有一点的厌烦,也不困乏,就安静的坐在那里,把那厚厚一沓彩纸,全部叠完。
他叠了多久,盛书意看了就有多久。
有时候盛书意会觉得,比起她这个妈妈,薛泽这个当爸的才适合带娃,因为他实在太有耐心,还有一手好厨艺,会变着法的给女儿做各式各样的饭菜吃。
第二天女儿起床,看到客厅茶几和地毯上全是五颜六色的纸飞机,兴奋的大喊着:“爸爸快来看!”
薛泽下楼,小盛夏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的问:“圣诞老人不是圣诞节才会来送礼物么?”
小姑娘这是把纸飞机当成是圣诞老人送来的。
他弯身与女儿平视,说了句:“只要你想要,圣诞老人每晚都会来。”
“那我想要妈妈。”这时候的盛夏已经快三岁,仿佛从大人聊天的口中知道些什么,“圣诞老人也会把妈妈送来么?”
女儿满眼的期望,还有她强忍住眼泪不哭出来的坚强模样,深深的刺痛了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