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元宏彦二十岁。
他向元廷冶求了赐婚,成功与姜云薇喜结连理。根本无人能想到,最后竟是此前毫不起眼的五皇子夺得了美人芳心。
婚后不久,他又被皇帝派去了边关,姜云薇也跟着他一起。而就在第二年,京城传来帝令,元廷冶竟立了七皇子为储。元宏彦虽然没从面上表现出来,可作为爱人,姜云薇哪能看不出她的夫君在想什么。
她对元宏彦说:“若你想要这帝位,我姜家必助你。”
姜云薇向父亲传去了消息,双方谋划着暗中商谈,最后达成了共识,年后逼宫夺位。姜父虽常年镇守在边关,但京中他的亲信也有不少,打通好了之后胜算会很足。
远在京中的皇帝似乎丁点不知这一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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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中秋,元宏彦眉头紧锁地折断了枝笔。
姜云薇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隆起的肚腹上,安抚道:“别担心,会顺利的。”
元宏彦疲惫地勉强扯出个笑来:“不是说叫你多休息休息?怎么跑军帐中来了?”
“这孩子也颇闹腾。”
姜云薇说:“我睡不下。”
他们已成婚三年,才好不容易有了头胎。
元宏彦将人抱到怀里,语气中不免含着担忧之意:“辛苦你了。”
“我没事。”姜云薇摇摇头道:“你不用太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元宏彦应了声,心里却悄悄计划起了回京后的另一件事。
冬末年初,两人一同回了京城,与他们一路的还有姜云薇的父亲。姜将军无儿,只有两个女儿,小妹姜云依今年十四岁,都是不多见的美人。大女儿明艳似火,小女儿则清丽如月,只不过面容还没完全长开。姜云薇像她父亲,而小妹则偏像于早逝的母亲。
到京城后,他们先去了庙中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元宏彦扶着挺起大肚子的姜云薇,只听她在一棵千年古树下许诺道:“此生,愿与君共白头。直至老去,不离不弃。”
她比他足足大了六岁,可这并不能成为她爱他的阻隔。她相信,元宏彦对她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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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上,欢闹团圆,举杯共祝佳节。没人预料到元宏彦会在今日发动兵变,一时间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血溅宴会当场。太子被穿胸刺了一刀,逼着皇帝更改了诏书,当场宣布元宏彦为新的皇位继承人。
此番事成,姜家出了大力,助元宏彦如愿登基。可事实真的如此吗?当晚,元宏彦牵着姜云薇的手,看姜将军整张脸喜气洋溢,似乎成为皇帝的是他一般
元宏彦面露出了不悦。
姜将军并未回南疆,反而是留了下来,说是要亲眼看到女儿生产后才肯放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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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景元帝病逝,元宏彦登基,改年号为仁和。
姜云薇的肚子很大了,临近产期,她连下地走路都有点困难。不知为何,近来元宏彦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来都只陪她一会儿就要离开,总是有事要忙。
姜将军有日进宫,听说了这事,气得一掌拍向桌面,震得姜云薇心尖一颤:“父亲你别生气。陛下他是真的忙……”
“再忙晚上都不能来多陪陪你?!”
姜将军怒道:“他还真把自己当什么好君主了?也不看看他的皇位是怎么来的!若没我姜家相助,他一辈子都只能守边关活着!”
“父亲……”姜云薇倒了杯热茶给他:“您当初答应过我的……”
姜将军叹了口气,怒气未消地离开了,回去后他便暗中召集了亲信谋事。而同时宫中的皇帝也得到了一封密信,上面尽是姜将军的近日所为……
元宏彦去了姜云薇那里,得知姜将军来探望女儿才离开不久,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这位曾经英姿飒爽的将门之女如今身怀着龙嗣,行动异常不便。忆起父亲言语中对皇帝的不敬,她向元宏彦温声道:“三月后便是父亲的五十岁寿辰,到那时皇儿应该也要出生了,我已和父亲说好了,待皇儿平安出生后,他便会回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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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一年冬,新帝已登基一月有余。姜将军五十大寿,来贺的人络绎不绝,隆重奢华地办完了这场寿宴。而就在元宏彦带着姜云薇回宫的第二天夜里,将军府意外走水,滚滚浓烟冲天,燃起了大火。
姜云薇刚睡下,皇帝就接到了暗卫来报事成。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所发展着。
将军府失火,又有歹人入侵,姜家人如数被杀,钱财被洗劫一空,现场血流成河。
又过了小半月,姜云薇却还被蒙在鼓里。只不过父亲迟迟未按与她约定的进宫来,这让她心生疑虑,于是便悄悄派了位小宫女出宫去将军府打探消息。这一年的冬天初雪来得分外晚,凌晨雪花飘飘扬扬落了下来,姜云薇靠着窗,小宫女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直磕头:“娘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啊!娘娘!”
姜家人,一夜之间,全没了。
姜云薇也顾不上自己身子了,她推开前来搀扶自己的人,踉跄着跑到宫殿门口,利落地夺走了侍卫的剑。
元宏彦就站在台阶下,静静地望向她。
姜云薇抖着身子,颤声问:“陛下,您告诉我。我爹呢?小妹呢?我姜家人呢?!”
她跌坐在地上,刀落到一边,发出清脆的声响,刹那间她的心也跟着碎了。
元宏彦冷声说:“不除了他,难道朕要一直做受他控制的傀儡?!”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温暖的宫殿里却传来女人撕裂般的痛叫。姜云薇难产后大出血,命不久已。
元宏彦发了怒,训斥太医不争气。
姜云薇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她想起边关的风雪,想起边关的烈酒,最主要的是那时与她厮守、心中只有彼此的夫君元宏彦。
小皇子哭得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