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来啦!”

里面回应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熟悉,联系到住户忽然一起卖房,张茂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转身要走,大门却在这时开了。

他尴尬地把转了一半的身体又拧回去,直视父子两人。

蒋十安和桃太郎就在张茂的头顶上住了下来,蒋十安把上下两层的房子全部买空,楼上四间打通,楼下不许租出去,只住着一个张茂。张茂寻思着是否要卖房,但想到以蒋十安的经济能力,他无论买到哪里,他都可以把手头上的全卖了,然后再继续包围他。他还不如按兵不动,等待他厌烦的那天。

蒋十安从不下楼来烦他,桃太郎也再没有拍过球,他们就像最普通的邻居那样相处。张茂上班朝九晚五,现在荣升副组长,更是经常加班。他偶尔才会在电梯里看到蒋十安带孩子上学。他们就像邻居那样打招呼问好。不过桃太郎经常会悄悄跑到楼下来串门,张茂决心做个正常父亲,只是设定是“离异分居的正常父亲”,能带孩子的时候,就会让他在自己家玩。

他和孩子逐渐亲密了一些,并且了解到他7岁就跳级直接上了小学六年级。

桃太郎上学半年后,张茂开始偶尔也在自己家接待蒋十安,他们三个人会一起打游戏,然后叫外卖吃。蒋十安依然嫌弃不健康的外卖,但也依然吃的精光。吃完饭,他们父子两个便回楼上去睡觉。

张茂觉得这种生活似乎也不错,很平静,很普通。

“张茂!”一大早,蒋十安就来敲张茂家的门。

张茂打开门,见蒋十安领着桃太郎站在门口,手上挎着他的书包,蒋十安的头上还歪歪斜斜戴着桃太郎的小学生过马路安全帽。蒋十安不等他同意就把桃太郎推进门来:“我得回家一趟,家里有急事,你帮我送他上学。”他弯下腰把书包和帽子都丢在张茂玄关的地上,扭头就走。

张茂还要去上班,被这一顿操作弄得摸不着头脑,但桃太郎扒着他的衣角说:“爸爸我要迟到了。”他只好赶紧把书包给桃太郎背上,自己跑回屋里拿出双肩包背上,领着儿子往电梯走。

他们父子俩在街边一人买了一根油条,边走边吃,还好小学就在附近,步行就能到达。桃太郎在旁边吃的满手心的油腻,嘴巴鼓起说:“爸爸,这个油条真好吃!”张茂嚼着回答:“对啊,我小时候最喜欢吃,可惜那时候没钱买。”桃太郎在旁边嘟囔:“爸爸从来没给我买过,他说不健康。我天天吃三明治,真难吃!”

“他知道什么?”张茂嗤之以鼻。

眼见着要到小学了,张茂背后跑过来几个高个子小学生,一见桃太郎就停下脚步跟他打招呼:“蒋曜!一起走噻!”桃太郎扭头看看张茂:“那我和同学走啦。”张茂看看手表自己也快到上班时间了,于是松开孩子的手,给他把过马路安全帽戴上,他才发现这是一顶橘色的帽子。和他高中时的领带是同个颜色。只不过他的领带那时总沾着脚印,蒋曜的帽子却始终干净如新。

张茂松开手,目送着蒋曜和几个大孩子牵着手跑远,他们一个个都戴着橘色的帽子,起初张茂还能从身高上分辨出自己的孩子,渐渐地小孩多起来,他也就找不到了。

一瞬间,张茂忽然呆立在原地,他看着湛蓝的天空下那一颗颗橘色的小点,每一颗都是圆圆小小的,每一颗都代表着一个孩子,而每一个孩子都普普通通,都是一样的。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始终渴望实现的目标:做个普通人,在他的孩子身上成功延续。原来这就是诞育孩子的目的吗,张茂想,那么帮助他繁衍了孩子的蒋十安,他也可以一并完全原谅。纵然他的孩子和别的孩子相比有种种异常,他有着异样的出身和异样的智力,可是这一刻,他融入了那一群橘色的光斑中,完全分辨不出来了。

张茂看看手表,再不找一部小黄车骑,恐怕就来不及上班了。他四下张望,锁定了街对面的一排自行车,跑了过去。

END

【作家想说的话:】

正文完结啦 感谢大家支持 非常感谢每一条留言 没有大家的支持我这种懒鬼是不能坚持到现在的

一切都是群众的功劳

剩下的内容番外见

一个番外 50年金婚你蒋狂食伟哥马上风住院惨遭孙子嘲笑

一个番外 异世界你蒋变成猫咪 小张捡去却惨遭猫咪操逼

其他番外待定

番外一 碎月雨中(上)

耽美/原创/男男/现代/高H/正剧/校园/暗黑

清水标章:no

夏夜,我覆盖在你身上就像落雨的屋檐。

张茂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区的。

他从数据仓里钻出来,揉掐眉心舒缓眼睛与周围肌肉的酸胀感。他视力不佳,虽然人类科技进步到现在,出生前花一些钱就能将胎儿的基因最大程度优化,但那毕竟要花钱,他身为一个出生就被抛弃的孤儿,父母当然也不会花心思和金钱去给尚在子宫中的他做这样的治疗。长大之后,虽然靠着政府发出的残疾人补助做了近视矫正手术,用眼时间长了还是会觉得酸痛难忍。

张茂是一名AI公司最普通的数据收集员,每天的工作是收集某型号家用机器人从全国各地发来的反馈数据,把问题程序条组挑选出来,打包集体处理,再发还各个服务器。说白了就是一个基层数据清洁员,和AI时代之前的垃圾清洁工差不多。

走出办公大楼,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张茂在身上摸索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带雨伞,还好今天穿的衣服是防水的。他把冲锋衣脱下来,盖在头上便走进雨中。夏季的雨下得极大,张茂工作和居住的城市曾经据说是寒带,夏季的温度也不会超过30度,全球变暖后,这里全年温度都在30度左右徘徊,只分为雨季和风季。

“雨季来了啊。”张茂撑着衣服过马路,站在红绿灯前咕哝。头顶呼啸而过的飞行汽车将他的衣服卷起一角,瓢泼大雨便漏下来砸在他的头顶上。张茂无奈地将衣服挂在脑袋上,伸手进去抚摸头顶他的头发剃得极短,糊撸一遍手心微微刺挠,他不由得用指甲刮了刮。如果什么时候能买辆车就好了,张茂站在雨中,听着耳边雨滴敲打在冲锋衣上的啪啪声,密集的雨点因为隔着衣服反而被无限放大,好似游戏中打枪,砰砰响。张茂盯着远处被雨幕模糊的信号灯,变为绿色小人,他抬脚朝马路对面走去。

过了这条街再走过几个小巷子口,就能到达公司集中租房的居民区,张茂加快脚步,因为他感到自己小腿一下都淋湿了。张茂不由得叹息后悔自己上个月没有买上几条打折放水裤,不然现在也不会如此狼狈。他下定决心下次打折时一定要狠狠心掏钱。张茂的工资其实不低,反而在刚毕业的大学生中算相当不错的,可是他是孤儿,不比别人有父母支持,而且他还有些其他隐疾需要花钱治疗,张茂省吃俭用,只为能在30岁之前购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公寓,再把隐疾处理掉。

他慢吞吞在巷子之间穿梭,小路近,而且上头还有些店铺屋檐供挡雨。忽然,他隐约听到一阵打闹声。这附近有一片区域等待拆迁,住户都搬空了,晚上那一片的路灯也不亮,只在外围拉一圈警戒线禁止靠近。张茂起初以为是城市里的飞车党,那帮爱惹事的高中生偷偷跑进里头去探险。待他越走越近,耳朵里传进融合着雨声哗啦的有节奏“砰砰”声,才意识到,那是有人在打架。重拳砸在肉体上的响,好似雨滴敲击在他耳侧。

张茂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在孤儿院里就总是挨揍,因为他弱小,一紧张恐惧就眼珠子歪斜。孤儿院的大孩子总会欺负他,开心的时候就让他当人肉守门员,把足球往他身上踢,不开心的时候就拿他当沙包,拳头使劲儿往他身上招呼。张茂只把头紧紧低下去埋进怀里,如果脑袋可以拿下来藏在胸前,他肯定会这么做。他晃晃脑袋,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张茂告诫自己,他加快脚步试图快速跑过。

然而在他经过案发巷子口时,悄悄一瞥,便不由自主收紧了喉咙就像他小时候那样,一个人靠在墙上被四五个人拳打脚踢,他什么都不敢做,只把头深深低下去,仿佛要落在尘土中。张茂的脚不受控制地迈过去几步,从怀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上的灯,直直照射着黑暗朦胧的角落,尽量不让自己声音颤抖地说:“我要报警了!”

“嗷!”

雨太大,看不清楚是谁被狠狠踹了一脚,张茂只看到那围着的四五个人影都散开来跑远,靠在墙壁上的身影朝着他转过来。手机里的灯光直射在那人影的脸上,令他发出一声嘶哑地怪叫,“猫似的”张茂想,人影猛地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张茂站在原地不敢离开,生怕那些群殴别人的坏家伙又跑回来。他把手机压低,朝着巷子里喊:“喂,你还好吗?”

人影的动作停滞了几秒,覆盖在脸上的手臂缓缓放下,朝着张茂走过来。

他走出那片浓重的建筑物下的阴影后,张茂才发现这是个相当高大的男人,他几步就走到张茂面前,露出了他的脸和身体。他的身上穿着一种奇怪的银色连体衣,衣襟上的拉链应该是刚才挨打的时候被扯开的,露出里面光裸的皮肤。他的皮肤很奇怪,即使飞溅着一些泥点和雨水,也能看得出来是一张光滑绝美的皮,雪白雪白,折射着珍珠似的光泽,像一份名贵的礼物。他的头发很长,湿漉漉乱糟糟地贴在脸上,但是刘海下的眼睛却亮的惊人,是蓝色。

张茂还没说什么,男人忽然抬起手,弯曲着指节一把将他的手机从手掌中打得飞出去。张茂目瞪口呆地盯着砸落在地面瞬间整个从中间裂了一道长缝的手机,难以置信地跑过去捡起来。他不像别人会破口大骂什么,他只是把手机捡起来用衣袖擦了擦塞回口袋里。雨越下越大,张茂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好心却救了这么个神经病,张茂实在是无语。他站起来把冲锋衣披回头上,听到身后的家伙说:“要你多管闲事?死矮子!”

张茂顿时气得手指发抖,可男人高大他也确实矮瘦,不可能回头教训他去。他只当自己被野狗咬了,往家里走。

忽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张茂的脚步一顿,他咬着嘴唇纠结许久,再次回过头。

大雨中,刚刚还飞扬跋扈地怪人已经正面趴在了雨里,瓢泼大雨无情地在他脊背上乱打,飞溅出一朵朵的水花。张茂卖力眨眼数次,狠狠的叹口气,又犯贱地走回去。

“反正我肯定会被我自己害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把张茂从梦中惊醒,他按开遮光窗帘才勉强看清楚屋子里的状况,顿时吓得清醒。小卧室里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卫生卷纸的碎屑,密密麻麻几乎把整个屋子都铺满了。耳边还隐约传来撕扯卫生纸的声音,张茂一面心痛自己刚买的卫生卷纸,一面从床上跳起来。他才走进客厅,就被吓得差点犯了斜眼病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蹲在小餐桌上,双手握着一卷卫生纸,正在卖力地撕扯,简直跟纸卷有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