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啸一步也不敢停下,一门心思地往前冲,贺毅跟在后面,同样气喘吁吁,他身子本就大不如前,加之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个正常人一样长时间地直立行走,膝盖磨损严重,此刻能跑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程啸咬着牙拼命地跑,全然没有顾及到贺毅的身体状况,而贺毅习惯了隐忍,也早已忘了该如何表达拒绝。
就这么沉默着又跑了一会,突然,程啸感觉手臂一沉,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拽得向后倾倒,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仰面摔了下去。
身边同时传来另一声闷哼,程啸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查看,只见贺毅浑身颤抖地趴跪在地上,脚边横凸着一块小石头,应该是不小心被绊着了。
匆匆确认过他没有骨折或扭伤之后,程啸又急着拖他起来继续跑路,可这回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贺毅不知怎么的,像生了重病一样弓着腰、抱着臂,跪坐在那里,将整个身子窝得紧紧的,不停地哆嗦着,程啸拉他手臂根本拉不开。
汗水从湿透的鬓发间滴下,砸在枯黄的落叶上极为醒目,细碎的呻吟从齿缝间溢出,一如既往地隐忍着痛苦。
程啸终于察觉出不对,顿时慌了神,他强按下心头急躁,面对着贺毅跪坐了下来,一只手托起贺毅的脸,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拍他脸颊:“你怎么了?说话!”
话音未落,贺毅颤抖得更加厉害了,这不像是病情加重所带来的疼痛,而像是在面对一件极为害怕的人或事时所产生的条件反射。
程啸愣住了,他盯着贺毅仓皇的面庞看了好一会,突然回想起自己这一路上对他的粗暴行径,而那一次次伤重难愈的场景也因此又一次的在他脑海里闪回。
悔意翻涌上胸口,程啸顿时也顾不上什么血海深仇了,赶忙用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搭上他背部轻轻地抚慰,语调前所未有的温柔:“贺毅……贺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说出来,我……我不打你,我再也不打你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贺毅仍是不答,像往常一样独自承受着折磨,程啸愈发无助起来,他一边尝试着架起贺毅,一边观察着周围情况,还好,暂时没有追兵。
“贺毅……贺毅……你先起来好不好,我扶你,不,我背你,先起站来,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是不是胃又疼了?我知道你难受,但是……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等上了飞机,那上面有急救箱,很快……很快你就会舒服了……”
程啸急得眼眶都泛了红,他拉不动正在全力抵抗的贺毅,又担心警察会找到他们,汗水大颗大颗地滚落,说出的话也一句比一句卑微无力。
【彩蛋600字,重重重要剧情】
【作家想说的话:】
【彩蛋600字,重重重要剧情】
这两天有点高产(自豪地挺胸),不出意外下一次更应该下周二或周三~么么么~
彩蛋內容:
“贺毅……你先起来好不好……我……我拉不动你啊……”
“就当我……当我求你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贺毅……贺毅……”
“……毅哥……”
“…………” 2玖7764793⒉
听到最后两个字,贺毅突然停止了一切挣扎,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开了那些被尘封在心底深处的记忆,而他则仿佛被戳中了某处穴道一般,呆立当场。
静默的几秒过后,贺毅终于缓缓地抬起头,略显呆滞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挪到程啸脸上,稍稍定格后又像被烫着了似的迅速移开。
程啸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此刻也顾不上面子了,一心抓住这个机会,半扶半抱地将贺毅从地上拖起来,架着他深深浅浅地往前走去。
贺毅的手一直捂着胃部,整个人没什么力气,软趴趴地靠在程啸身上,程啸丝毫不嫌弃他,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和背,不时说上几句安抚和鼓励的话。
此刻的他们,乍看起来,着实像是一对亡命鸳鸯。
粗重的喘息声彼此交融,炎炎烈日之下,汗水散发出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枯枝断叶划破了裸露在外的手臂,然而互相扶持的两个人却丝毫不畏伤痛。
片刻过后,他们终于走出了丛林。
“毅哥,前面……你看见了么?那架直升机……我们到了!”
“你再坚持几步,等上了飞机我就给你找药……”
“毅哥……你千万抱紧我……你……”
话音未落,程啸突然听见了一声子弹上膛时的轻响,下一秒,太阳穴被一个硬质物体牢牢顶住,与此同时,贺毅沉着冷静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别动,我不想伤到你。”
第0075章 残酷的天使(NE结局)(1)
南岸的悬崖绝壁之上,一架直升机正面朝大海,孤零零地立于海天之间,距离飞机不远处的密林里,几辆军用越野车隐匿于参天树木之后,只在缝隙间露出一点难以觉察的军绿色。
这些车和程啸之前开的那辆属同车型,车身和玻璃上到处都是弹孔留下的坑洼,唯一不同的是,车里坐着的人已经全部换成了警察。
程啸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羁押着跪在地上,双手被尼龙扎带牢牢地捆绑在身后,脸颊和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和擦伤,应该是在方才的反抗中被打伤了。
他情绪尚未稳定,此刻正圆睁着怒火中烧的眸子,恶狠狠地瞪视着贺毅,身上的白衬衫早就湿透了,前襟半透不透地贴在胸膛上,胸口的起伏都清晰可见。
贺毅背对着他,正在和指挥官商讨着什么,断裂的手铐和脚镣仍十分扎眼地套在腕间,白色的浴袍上也沾满汗水和泥土,可纵然衣衫不整,伤痛满身,他的脊背却不再佝偻,脑袋也不再卑微的低垂,身形挺拔犹如松柏,一举一动间都透出身为警官的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报告长官,经卧底已查证岛上存在至少两百名以上,通过非法途径交易买卖而来的少年少女,均被以残忍手段强制训练成为性奴隶,非法监禁在岛上的一处大型地牢中,这张是大致路线图。”
听到“卧底”二字,原本跪在一旁,已经不再挣扎的程啸突然疯了一样再次扭动起来,动作幅度之剧烈险些令两名压制着他的警察都被掀翻过去,愤怒的嘶吼声响彻整个悬崖。
“贺毅!贺毅我操你妈的,你骗我!你他妈的又骗我!!!你就是条贱狗,你他妈的就是个被人玩烂了的婊子!!烂货!!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呜呜……放开……呜……”
不等程啸骂完,立刻有警察拿了根绳子,从后绕过他的脑袋,将程啸的嘴巴给死死地勒住了,所有的咒骂顿时被淹没在喉咙里,剩下两名警察互相使了个眼色,随后一齐用力按住他脑袋,将他摁倒在地上。
程啸的脸被压得紧贴着地面,身子被两个体格健壮的警察牢牢压制,两边嘴角被粗粝的麻绳勒紧,终于再也动弹不得,也无法再说出污言秽语,唯有眼中的凶光锐利得足以将人刺穿。
前方,贺毅在听见“被人玩烂”和“贱狗”这些字眼的时候,双手倏然攥紧,他像是害怕程啸又说出什么更加不堪的词来似的,紧张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其实贺毅心里很清楚,程啸说与不说根本没有区别,他现在只着一件浴袍,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的那片锁骨和胸膛上到处都是新鲜的烟疤和针孔,半裸的下身也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新陈交叠的虐痕,自下而上一直蔓延到浴袍下摆之中,而那样私密的地方,任谁都能轻松猜想出他这两年里都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