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只能睡在他曾经睡过地方,像个变态一样贱不兮嗅人家枕被上残留的香味。

医院的治疗节奏不快,但好在充实。周渠不愿意他在病房陪护过夜,于是他就每天公寓医院两头跑。

短短一个星期,周渠的情况就好转了挺多。电子生物反馈治疗时蓝色指示灯闪出来的时间越来越长。

陈晓旭看着特别高兴。

他发现周渠稍微胖了一点儿,听说是药物副作用。不过陈晓旭觉得这样刚好,他以前实在太过削瘦了,抱在怀里都觉得硌手,现在脸蛋儿慢慢圆润起来,气色也好了不少。有时候陈晓旭跟在他后边儿,低头看见他两瓣屁股也越发滚圆,走路的时候偶尔颤动,身上顿时火烧得难受。

他每次都躲进卫生间冷静几分钟,等下身微硬的东西彻底下去,才敢重新出去找周渠。

他怕周渠看到自己的反应会反感会害怕,医生说周渠现在最忌讳情绪波动。

等到周渠下午进去跟白医生做治疗,刘医生才特意从办公室出来叫住了陈晓旭。

“每天都来?”

“嗯。“

“他慢慢有好转了,看见了么。”

“嗯,蓝灯也总亮了。”

“还差得远。”刘医生摇摇头,“他心里是抗拒的。情绪稳定是受到药物影响。白医生准备给他安排MECT,我想我也应该来跟你说一声。”

“MECT?您这么说我也听不懂啊。”

“哦……就是无抽搐电休克治疗。”

陈晓旭愣了愣,脑袋里浮现起挺多吓人倒怪的场景。群紸叩号彡二О,衣凄灵'凄医肆、六

他想起美恐里那个精神病医院,又想起猛鬼屋里被电击折磨的女主角,那些血腥阴暗的场面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循环,痛苦尖锐的惨叫犹然在耳,像要撕烂他的耳膜。

最后他想起网瘾戒断那个杨永信,害得多少小孩留下了无法消除的身体以及心理的伤害。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治疗,手脚冰凉抓住刘医生,声音都有点抖:“刘叔……您跟我开玩笑吧……用电不行啊……怎么能电休克啊?!这不是违法的吗?周渠他特别怕疼……他特别怕疼……”

刘医生抓住陈晓旭的手臂,让他冷静下来。

“是不是想到那个网瘾学校的新闻了?”

陈晓旭点头。

“不一样。杨永信那个是纯粹的虐待,你看手机他电你,你玩电脑他电你,让你形成条件反射,一看见手机电脑就害怕。原理就好像巴普洛夫的狗,这你应该知道。”

“MECT副作用很小,效果很明显。过程是全麻,不会带来任何痛感。我们医院每天都有大批患者接受治疗……白医生是经过非常谨慎的评估之后才给他安排的手术,不过到底做不做还是要看周渠本人意愿。”

刘医生跟陈晓旭科普了挺久,大概就是说这个手术安全又可靠,技术很成熟。陈晓旭半懂不懂点点头,等他走了之后就低着头疯狂在网上查资料。疼不疼,难不难受,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他看得太过入迷,恨不得把搜索引擎里所有的文献都逐字读完。周渠从诊室走出来他都没发现。

周渠停在陈晓旭身前,能看见他手机桌面全是关于无抽搐电休克治疗的资料和记录。他伸手点了点陈晓旭头发,陈晓旭才惊觉似的抬起头。

他看见周渠的那一刻是有点受宠若惊的,周渠很少能主动找他说话。

“啊!你出来了……白医生跟你说没有……要让你做……”

“无抽搐电休克治疗。我知道。”

“周渠……我们别做这个!这个……我看网上说副作用很多,还会短暂性失忆。半年的记忆都受影响……刘医生说大多数人很快就能想起来,但是我看网上也有人好几年才恢复记忆。这太严重了,我们别做。”

周渠安静了一会,然后摇摇头:“我知道,但我已经答应白医生了,我会去做的。”

陈晓旭愣了愣,猛得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周渠。冷淡的表情,极薄的嘴唇还有一点带着拒绝的疏离。他意识到短短一星期周渠就变了挺多。但其实本质上没变,周渠本来就这样,是他把周渠搓圆捏扁,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而现在他又恢复成原样罢了。

他抬手握了握周渠的肩膀,感受到周渠的身体立刻变得紧绷:“为什么?我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就算记忆无法恢复的概率是0.0001%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险,这可是半年的记忆……我们……你会忘了我们……”

“如果真的有概率找不回记忆……”周渠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可能……我会挺乐意成为那0.0001%的。”

于是陈晓旭再也说不出话,他只是悲伤地盯住周渠。周渠并不看他,低着脑袋好像感知不到他的情绪。

陈晓旭知道自己肯定又哭了,太没面子了,太尴尬了。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居然能这么频繁地掉眼泪。

可他真的太难受了。

那根高度紧绷的神经被周渠简短一句话彻底拉扯断裂。

周渠想忘记这半年的记忆,他能理解。是个正常人都能理解,甚至都要举双手赞成。

可他跟周渠好了才多久,中途分开三个月,满打满算一个月都不到。虽然他俩在一起一直都是他单方面的意愿。但他后悔了,他想赎罪,他希望周渠能给他这个机会,让自己陪着他,照顾他。哪怕打他一巴掌,都不用再给一颗甜枣,给一点点甜味就好。

或者一点点反应就好,至少别不理他。

可周渠的病情恢复得越好,对自己的态度就越是冷漠,他这一个星期以来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他要跟着,周渠也不赶走他,只是平静地瞥他一眼,或者客气地跟他说谢谢。

他太憋屈了,太难受了。他没资格委屈,却控制不住觉得自己委屈。

现在倒好,更加简单粗暴,周渠直接要把这一切忘掉了事。

他怎么能同意,怎么能甘心。他恨不得让周渠现在就立刻出院。恨不得把周渠绑到自己身边哪也去不了。

可他又想起那些天被关在公寓里讨好自己的周渠,在墙上划记号的周渠,拿剔骨刀指着自己的周渠。

和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男孩哪里一样。

那不是周渠,他不想那样,不想要那样的周渠。日更期衣龄午扒扒午九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