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犊子,这下被套牢了。」卫诚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本来便宜妹妹和他妈同名他就放不下,现在不仅同名,还长得一样,还一样体贴。既然如此,那这屁股无论如何都得卖,还得好好卖。
他侧坐在楼梯的台阶上,背靠墙壁,仰着头闭上眼,希望眼睛争气点不要因为眼泪红肿得太厉害。
他妈死后他就再也没掉过眼泪,今天像是要把四年来的委屈全部发泄掉一样,眼泪止都止不住,流水似的不断从闭合的眼睑溢出。
闭着眼睛独自流泪的卫诚不知道自己的模样被拍了下来,站在他斜上方的年轻人用手机拉了近景对准他的脸拍了个小视频,然后发了出去。
年轻人穿着白大褂,白大褂胸口的口袋外侧夹着胸牌,胸牌上有他照片、名字和科室的信息,而名字那栏填的是:李承忆。
他是殷故的表弟,他的妈妈和殷故的爸爸是亲姐弟,两家关系还算近。他把视频发给了殷故,并留言道【他长得好像锦荣哥啊,我都差点认错了】。
殷故那边没回信息,他也不在意,又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才慢慢悠悠地离开了消防通道。
卫诚对此一无所知,他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彻底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打好水后没回去便宜妹妹的病房,反而找医生了解了一下便宜妹妹的病情。在得知便宜妹妹得了什么病后,他的大脑仿若宕机般一片空白。
怎么会……
便宜妹妹居然和他妈一样得的是慢性肾衰竭。
第一眼看见便宜妹妹时他震撼于便宜妹妹和妈妈相似的长相,以至于忽略了其他。现在回想起来,便宜妹妹身上滞留针的位置多么眼熟啊,他妈身上当时也是那样的。
每周两、三次血液透析,每次十多个小时……唯一的活路是换肾。
换肾需要配型,原主和妹妹配不上,卫诚和妈妈也配不上。所以他们只能等。只不过原主的妹妹本来有望痊愈,而卫诚的妈妈到死都没有等到能和自己成功配型的肾。
其实换肾最难的地方在于配型问题和排异问题,这两点随便哪一点都足够耗死人。前者是等不到配型就只能等死。后者是换肾后至少要服用半年到一年的抗排异药物,如果排异反应明显,甚至需要终身服药。而抗排异药物国产的每个月花费大概需要几千,进口的则需要几万。
这也让卫诚更不懂原主的操作了。老老实实地跟着男主不好吗?反正都被操了,背叛他又操不回来。
这些费用在男主那里连零花钱都算不上,只要老老实实苟着,就算男主以后有了真爱,也不至于会吝啬这份钱。毕竟他随手丢出来的黑卡里都有两千多万,而换肾的费用连一百万都不需要。
既然原文中说原主的妹妹有望痊愈,那就表示她不仅能等到配型,还能在手术后不排异。这意味着卫诚只需要矜矜业业卖屁股,老老实实不搞事,苟到便宜妹妹痊愈再和男主说拜拜就好了。
他谢过医生,带着打好的水回到便宜妹妹的病房。此时病房里只剩下了便宜妹妹,便宜妹妹正靠在床头玩手机。原主自己用着老年机却给妹妹买了智能机。毕竟住院的时间太过无聊,有个智能机打发时间就不至于那么难熬了。
见卫诚进来她放下手机喊了声哥哥,既没有问卫诚怎么去了那么久,也没有问卫诚的眼眶为什么是红的。她说旁边床位的大姐去做检查了,一会儿就会回来,还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让卫诚不要担心。
卫诚心里五味成杂,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时便宜妹妹突然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哥哥,我想出院。”
卫诚闻言下意识地用力回握住便宜妹妹的手,脑子还没组织好语言,嘴里已经用非常严厉的语气拒绝道:“不行!”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触电般地松开了手,语速极快却不再严厉地补充道:“你一定会好的,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哥哥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想出院”这种话他妈也对他说过很多次,他妈不忍心看到他没日没夜地工作,不想成为他的累赘。如今这个便宜妹妹显然也抱有相同的想法,她和他妈太像了,他不可能同意。于是他强硬地拒绝,然后逃跑般地离开。
卫谣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类似的对话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她点点头,看着卫诚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3-4章 酒吧顶班
离开医院后卫诚无处可去。他穿越来没有原主的记忆,根本不知道原主住哪。要不是原主银行卡和身份证都在身上,他连补办身份证都不知道该去哪开证明。
他从原主存的手机号里找到房东的号码拨通。这次他没用忽悠医生的借口,而是问房东如果收快递该怎么填地址。显然房东也知道原主的拮据,并没有怀疑什么,反而说他开窍了,早说了网购的东西比实体店便宜,省下来的钱足够买个便宜的智能手机,好在他不算执迷不悟,现在开窍也来得及。
卫诚在回去的路上路过医疗器械专卖店时又买了套灌肠用具。他本来是想网购的,可想想网购大概要两三天的物流时间,万一殷故这两天心血来潮想操他,他还是得去实体店买。
他按照房东给的地址回到出租屋,一个位于城中村的老旧小区里的一室小房,一体卫浴小得像商场试衣间,蹲便器一抬头就是破水池,没有厅,还没他大学时宿舍的住宿条件好。
「淦……」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卫诚关上门,把黑色塑料袋里的灌肠用具随手放在床头柜边,往铺好的床上一趟,想着卖屁股的间隙可以干老本行搞钱。
他从小就喜欢画画,算不上多有天赋,全靠勤能补拙。他妈也没有像大部分家长那样觉得这是不务正业的爱好,反而支持他报考美院。
大学毕业后他作为自由画师一直过得很洒脱,直到他妈住院,他为了收入稳定才去应聘入职。期间除了公司的项目之外,他还会在网上接一些稿子。后来他妈去世了,他就很少接稿了,完成了公司的项目就摸鱼,混吃等死。
现在卫诚没钱买电脑和数位板。他打算先打点零工攒钱买,在那之前先注册社交软件再下个画图软件,指绘一些Q版发布来积累人气。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的出租屋没WiFi,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卡有多少流量套餐,只能起床去附近的商场蹭WiFi。
相较于卫诚的拮据,殷故那边就相当富裕了。
他离开包间后直接去了公司。他办公室里的休息间都有卫诚出租屋的两倍大,还不算卫浴。他在处理工作的时候接到了那个人的电话,约他晚上出去聚一聚,说是老婆带孩子去丈母娘家了,约好兄弟们出来透透气。
殷故记下时间和地点后寒暄了两句挂上电话,这才看到表弟李承忆发的信息。
一段视频,几行文字,一张照片。
他一眼就看出了被拍的人是卫诚,卫诚身上还穿着他们见面时那套洗到褪色的衣裤。他看到卫诚侧坐在楼梯的台阶上,靠着墙壁仰着头,闭着眼流泪。
如果说卫诚平时与严锦荣有五六分相似,那这个角度下他与严锦荣就有七八分相似。
这样看起来更像了。
可锦荣不会这样。
既不会这样穿搭,也不会这样哭。
殷故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学生时代。
严锦荣,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严家矜贵的小少爷。他是在发现自己喜欢严锦荣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的。
他旁敲侧击,知道对方虽然是直男却不反感同性恋,于是一直尝试以细致入微的陪伴掰弯对方,结果他这边吭哧吭哧努力半天,还没够得上“初见成效”,人家就已经结婚生子三年抱俩了。
不等殷故继续在回忆里悲春伤秋,记忆中的严锦荣突然变成了卫诚,那嘴一张还没来得及发声,就把殷故惊得脱离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