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牛哥问。

“因为他有喜欢的人啊……”卫诚苦笑，脑子里浮现出殷故和韩骁在一起的画面，心里酸涩得厉害。

“你有没有想过他喜欢的人是你？”牛哥又问。

卫诚一怔。他先是因为牛哥的话狂喜，随后立刻冷静下来，苦涩地说：“不是我，但我知道是谁。”

“嘶……”牛哥吸了口气，“那你把你们在厕所相遇的情况和我说说，说仔细点，尽量别遗漏细节，我给你推理推理。”

卫诚本来不想说，可他心里实在是堵得慌，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牛哥听完后再次确信自己之前的断定，建议卫诚和老阴比把话说清楚，别因为不自信错过了两情相悦的机会。

他们交流的声音很小，看的电影又是音效炸裂的大制作，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观影。当然，这个其他人不包括不死心跟进来的殷故。

殷故被卫诚气走后，眼看着就要迈出检票口，可耳边不断响起卫诚的抽泣声，以至于他的双脚一个不受控制就向后转，又折了回去。

他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口嫌体正直地回到了厕所里。

这次他没有出声，确定卫诚还在里面后，他又退了出来，躲在不起眼的角落，等卫诚出来了又跟着卫诚去了放映厅。

那个放映厅没坐满，他就找了个能看见卫诚的角落入座。

卫诚从卫生间里出来时眼睛都哭肿了，别说他这会儿没心情环顾四周，他根本想不到殷故还能再次折返，所以殷故即使躲藏得并不高明，卫诚也没有发现他。

牛哥的结论让卫诚既欣喜又难以置信，毕竟殷故已经有官配了，而且自己各方面都不如韩骁，他实在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能吸引殷故。

“你说过他是真霸总，真霸总哪有时间玩变装跟踪？除非他跟踪的这个人对他很重要。”牛哥说。

“他可能是在和别人约会，不方便被人认出来才变装。”卫诚反驳。

话音未落他自己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合理处。殷故如果是自己来看电影或者和韩骁约会，那完全没有变装的必要。

反而是像牛哥所说，他得是“想要跟踪谁却又不想被那个人发现”才需要变装。那他想要跟踪的人……应该是韩骁才更合理。

卫诚实在是找不到殷故需要变装跟踪自己的理由。自己只不过是他曾经包养的玩物，他甚至还说想继续包养自己……

「虽然按照牛哥的推断，殷故喜欢我才这么做比较合理，但殷故喜欢我这个假设本身就不合理。」卫诚叹息。

“你应该自信一点，指不定他现在就在哪个角落偷窥呢。”牛哥安慰卫诚。

卫诚强忍住想要四下观望的冲动。他知道牛哥这话不过是安慰自己，更何况放映厅这么黑，自己就算东张西望也看不清楚，更何况殷故走的时候气呼呼的，实在不可能像牛哥说的那样。

可既是如此，卫诚的内心依旧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

他低下头，双手捂着脸，用颤抖的声音对牛哥道：“别说了……不可能的……别再让我抱有幻想了……我真的……不想再有所奢望了……”

牛哥见状，忽然一把搂住卫诚，安慰似的将卫诚搂近怀里，一边如同安抚般轻拍卫诚的背嵴，一边在卫诚耳边轻声说：“不如我们钓个鱼？”

卫诚一被牛哥搂进怀里便浑身紧绷，牛哥虽然喊哥，但到底是个妹子，自己被这么搂着，捂着脸的手根本不敢动弹，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牛哥的胸，那就变成性骚扰了。

“我们去情趣酒店开个房，看他会不会来捉奸。他没来我给你画二十张稿子，他来了你给我画二十张稿子，怎么样？”牛哥加码道。

卫诚的理智让卫诚不要去，期望变成失望他已经体会得够多了，没必要反复折磨自己。不过卫诚的心却蠢蠢欲动，期盼着奇迹降临。

他的脑子里就像多了两个声音。一个制止他答应牛哥，一个怂恿他答应牛哥，双方持续拉锯，不分上下。

牛哥见卫诚不说话，一项属于行动派的她直接将卫诚的沉默视为默认，当即便拉着卫诚起身离开放映厅。

“等等……”卫诚被牛哥拉得猝不及防，嘴上说着“等等”，实际上动作并没有多抗拒，反倒像是顺水推舟。

一直注视着卫诚的殷故在看见牛哥搂住卫诚后顿时目眦欲裂，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前去将他们分开。

他的屁股刚离开座椅，见卫诚被那女人搂着时毫不反抗，又颓废地坐了回去。

「我有什么立场阻止？」殷故扪心自问。

他知道自己该离开，在卫诚哭着求他放过后，原本就拉不下脸的道歉，变得就算拉下脸去做也毫无意义了。

「卫诚不需要我，我也不该需要卫诚。」殷故想，「那我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这甚至不是“剧情需要”。

殷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既然他对卫诚的执念不是“剧情需要”，那他对卫诚的执念不就意味着，卫诚是他出于自己真实意愿而真情实感喜欢的人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殷故不由苦笑。他的顿悟显然有些晚了，不管是让卫诚滚，还是在厕所里嘲讽卫诚，甚至害卫诚哭着求他放过……

在殷故看来，卫诚的抗拒与拒绝无一不昭示着卫诚对自己的反感。意识到自己对卫诚感情的他，好像根本就没有追求的机会。

卫诚讨厌他，卫诚有了女朋友，那个女人可能是卫诚的官配，他们将来会结婚、会有孩子、会是个被主流社会认可的幸福家庭……

无论如何都好过和同性恋搞在一起，断子绝孙。

「是啊……断子绝孙可不是什么好事。」殷故叹了口气。

他正欲说服自己离开放映厅，就见那个女人拉着卫诚提前离场。即使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再去跟踪卫诚，可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殷故看到卫诚被那个女人带去了情趣宾馆，这种几乎专门服务于情侣的主题宾馆意味着什么殷故当然明白。

他的大脑不断警告他离开，让他回去公司，回归工作，可他的身体却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甚至因为知道宾馆不会透露顾客隐私，特意在宾馆楼下抬头张望，记住楼上在卫诚进入后开灯的房间的位置，以此来判断卫诚大概住在哪间。

殷故的运气非常好。他看着卫诚和那个女人登记入住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而后的二十多分钟里，只有五楼的一间房忽然亮起了灯。

殷故走进宾馆直奔五楼，他的脑子里全是类似「你去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想敲开房门吗？就算你阻止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你不可能永远阻止他们！」的想法。

牛哥选的这个情趣宾馆临街，她要了个大床房，和卫诚一进房间就用手机公放AV，还让卫诚站着门口看看能不能听见女优叫床的声音。

为了不太扰民，牛哥没有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他把手机放在门后的柜子上，声音调整到必须贴着门才能隐约听见的程度，连走廊路过的人不仔细听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