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契妈和大哥哥的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我和哥哥初到泰国,并没有什么异常,都没有想到他们会跟过去。”
“二十六号晚上,我有事陪着契爷,哥哥去处理赌场事,就……出了车祸。”向荣缓缓的声音中透着浓浓杀意,“司机当场死亡,哥哥当晚紧急手术,情况一稳定,契爷就包机回国再进行手术。”
“那……”简洵只觉肚子阵阵发紧,泪淌出亦不觉,“阿珩现在……”
向荣生怕他出事,忙不迭软了语气宽慰他,“在医院,昨天才醒过来。契爷的意思是,不声张,暗中查明。”话至此,向荣眼里闪过抹狠厉,转瞬即逝,“所以我才会过来取一些东西,只是哥哥现在……”
“他现在怎么样?”简洵的手紧紧揪着床单,上半身情急中忍不住往前倾。
向荣绽出个似是无奈的笑容,像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看着简洵,“你先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医院,你见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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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仔:老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快住口! 荣仔:不是哥哥泥…… 陆家平:呢个衰仔喺度发咩癫啊? 终于到了这个我钟意的大佬变细佬环节
去医院的一路上,向荣和简洵谁都没有说话,既是没有那份儿心情,也是双方都紧张,尤其简洵。途中向荣好几次回头,都见他拘着张脸,挤出的笑很勉强,笑后眼底是无尽惶惶,捏着外套拉链的指节因过于用力泛着白。
到了医院,车才停稳,简洵忙推门下去,摇晃身形看得向荣是一阵噼里啪啦心惊肉跳,忙跟上以备扶他,告诉他哥哥住哪栋几楼,让他不要急。
简洵嘴上含糊地“嗯嗯”应他,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脚下生风似的,走得比向荣还快,又着急又担心,进了电梯,唇色都白了,吓出向荣一身冷汗,出电梯后赶紧拦住他,“你脸色好差,先缓缓,平平呼吸,哥哥要知道我多嘴害你出什么事,得扒了我的皮。”
简洵视线绕开他身体看向长廊尽头的私人病房,不停不知道,一停也觉自己心跳过速,咽了咽发干喉咙,声微微发颤,“阿珩目前确定没事?”
“确定。”锤子似的把话砸出去,向荣点头保证。
简洵全身上下顿时松了口气,长长呼吸,左手扶墙弓下身子,脱力般支撑着,右手环着肚子。
向荣见他如此,一颗心提上喉咙,掏出手机就要叫医生,简洵转头冲他笑笑,此时的笑终不再那么勉强,“我没事,你别急,我就是走得太快,有些累。”
向荣仍担心地看着他,等他休息好,才领着他往长廊尽头病房走,边走边拣些哥哥的情况告诉他。
简洵依然没听进去他说的一个字,越近病房心跳越快,手握上门把许久,才拧动推开。
病房里,身着病号服的陆珩正在看ipad,床上支着小桌子,不知ipad里头放了什么内容,样子认真专注,眼睛眨都不眨。
简洵不过看了一眼,就合上门,转头向向荣,喉咙里压不住的哭腔,“你撒谎。”
向荣愣了愣,听见他说,“瘦了这么多。”眼眶也是一酸,别过脸遮掩。
陆珩本就高,又健身,高大的骨架原填满块垒结实肌肉,车祸后大大小小手术下来,身上肉都空了,只剩个架子,兜在病号服里,简洵看了眼泪都压不住。
到底向荣经事多些,别过脸遮掩一会儿,他脸色已恢复如常,正要安慰简洵几句,手机一响,接起来后满面严肃,挂断电话向简洵说,“我下楼找契爷一趟,你进去陪他坐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抹了抹眼睛,简洵点点头,在他下楼后,却没有立马进病房,就着门开的一隙看病房里的陆珩。
床上的陆珩瘦虽瘦,却也没瘦至脱相的地步,五官还和从前一样,锐利英气,眼窝犹深邃许多。他随着平板中的视频内容,或笑或皱眉,都和从前一般无二,可简洵看着看着,越是觉得有点奇怪。
这心底泛起的奇怪,在陆珩发现他在门外窥视后,有了答案。
简洵打量陆珩的目光毫不遮掩,他反应再慢,也反应过来了,抬头和简洵对视时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下巴一抖,手把平板打扣下来。
“你是谁啊?你怎么在这里偷看我?你哭啦,你身上不舒服吗?”他目光从简洵脸上移到简洵肚子上,有些不解,更多是紧张,指着平板,“我一直在看这个,你哭不是我惹你的。”
简洵不由瞪大眼睛,意识到向荣不知该从何说起的事正是……尚湿润的眼珠涌上一层泪,“你……”
在自己说完话后,对方好好儿又哭了,陆珩愈发紧张了,话都变得结巴,“你,你不要哭了……我我,我把平板给你看吧,好吗?你过来……”他倾着身,拉近床边一把椅子,拍了又拍,“你坐,你要看什么,我给你找。”
“你……呜呜……”一时,简洵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怕他发急,推开门脚倒是乖乖走了进去。
向荣下去找契爷谈事,惦记病房里的哥哥和简洵,拢共不过二十分钟,也就回来了。
回来后推开病房门,房间里陆珩和简洵,一个躺床上一个坐椅子,看着都是好好的,可向荣再一细就看出不对了。
哥哥躺归躺着,眼睛却明里暗里直勾勾地看人简洵脸上,说句不好听的,有几分痴相。而简洵,显然察觉到了,瞪他不管用后,无奈看向向荣。
“咳咳。”向荣清清嗓子,叫了声“哥哥”,让哥哥收收视线看看自己。
陆珩闻声看是看他了,但也只看了一眼,头又歪脖树似的转向简洵。
向荣也无奈了,转过头不留痕迹牵起嘴角笑了笑,而后肃起张脸,郑重地叫了声“哥哥”,“契爷有话让我交代你。”
陆珩这才不情不愿把头转过来,在向荣凑近他耳朵后,不等向荣开口,先压低声问了句,“他是谁呀?他也是来看望我的吗?我没有惹他,他就哭了呢。”
他自觉声压得很低,但终归是脑部受创,话还是一字一句清晰落入简洵耳朵,听得简洵脸上一臊,耳朵沁上红晕。
向荣早料到哥哥见到简洵会有此一问,压低低声把准备好的说辞告诉他。
陆珩听了眼睛瞪得可圆,声儿也顾不得压了,“弟弟你发神经,你骗人,我这辈子!我只会跟我的初恋结婚!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他毫不顾忌,向荣一时也是有些尴尬,正要再跟他解释,告诉他你的初恋就是眼前这位陆珩快他一步,吩咐他,“爹地不是让你去开我保险柜吗?那里面有一张我和他高中时候的相片,你去拿来,拿来给我看。”
哥哥还记得保险柜里有相片?一时向荣怔住,以为哥哥恢复,犹疑要不要叫医生来,陆珩下一句又把他希望打落,“那相片是怎么来的来着?是弟弟你给我拍的吧?对不对?”陆珩说着皱起眉,揉着自己太阳穴嚷痛。
兄弟俩高中根本不同校,向荣哪能给他拍照片?记着医生交代不能让他多思,赶紧制止他,说回相片的事,“拿来了,在楼下车里,我现在下楼拿给你。”这才安抚住他。
楼上楼下快去快回,不过五分钟,向荣就拿着相片回到病房。
小孩儿似的,陆珩拿到相片后生怕别人看到会抢走一样,宝贝且小心翼翼地接过去,缩进被窝里看。在被窝里看了还不算,拿出来比着简洵的脸又看了两分钟,最终笑着塞进枕头下藏起,说要上洗手间,让向荣扶他。
他去了露台,简洵尚不能从他失忆的事实冲击中走出,呆了一分多钟,起身朝床上枕头摸去。
初恋?陆珩的初恋?是谁?他倒要看看。
手摸到相片角,侵犯他人隐私让简洵有一秒犹豫,但也仅限一秒,就抽出将相片翻了过来。
相片画面乍看十分陌生,但简洵定睛再心跳卜卜,听见马桶水箱声,忙把相片原样塞回枕下,回到椅子坐下。
这相片竟是那一张!摄于他俩高一校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