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故意引诱宋蔺,但这样亲密多于指责的说话,还是让他不能适应,一旦放松下来,对宋蔺的刻骨恨意就如同浮木漂起,横亘心头。
何必再多说,肉体交缠足矣,宋蔺不是喜欢他的色相?那他就让他喜欢,等更进一步,喜欢到离不开的时候,也就是宋蔺爱上他的那天,就是他万劫不复的时候。
于是情缠厮磨,足足几个时辰,等到苏恒哑着嗓子求饶了许多遍,食髓知味的宋蔺才勉强放过他。不等宋蔺替他清洁身体,浑身酸软的苏恒就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宋蔺正在不远的地方打坐修行。苏恒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迷茫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是在颠簸的马车上。接着又发现自己身上覆着一块薄毯,温暖舒适,这车厢里只有宋蔺,是谁替他盖的已经很明显了,想不到宋蔺也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苏恒刚想掀开薄毯坐起来,可身下某处一阵痉挛,疼得他面色发白,立刻又坐了回去。宋蔺淡淡瞥他一眼,神色禁欲而冷漠,哪里还有半分昨日温存热情的模样,半晌后语气不甚关心地问:“怎么了?”
苏恒咬牙切齿:“你说怎么了!”
宋蔺静了一瞬,又多看了苏恒一眼,长眸如水:“还难受?”
“你让我上一次不就知道了。”
宋蔺冷道:“好好说话。”
苏恒也陡然意识到自己戾气过重,想起自己的计划,不由收敛了一些,但还是哼道:“你昨天操了我一夜,还不准我说了?”
“要不是看你昨夜听话,我能让你现在这么猖狂?你既然快要和我成婚,就好好改改你的性子。宋家规矩多,可由不得你放肆。”宋蔺嘴里这么说着,但还是坐得离苏恒近了一些,问他:“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你后面。”
苏恒哪里肯让他看自己那里,忍着耻意道:“滚开。我都说了没事。”
宋蔺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把他翻了过来,松开苏恒本就未系紧的腰带,拉下苏恒的亵裤,苏恒圆润白皙的臀就露了出来,更隐秘的部位有些红肿,显得可怜兮兮。苏恒挣扎了几下,可身上没有力气,即使有力气,他又哪里是宋蔺的对手,宋蔺用指尖轻轻触了一下那个红肿的部位,声音冷然又正经,好像扒了别人裤子的不是他:“疼不疼?”
苏恒压低声音吼道:“不疼,滚!”
宋蔺没有计较苏恒的坏脾气。因为在他眼里,既然已经确定了成婚事宜,现在的苏恒已经相当于是他的妻子了,之前还没过门的时候,他只是像兄长和老师一样管着他,让他知礼义廉耻,让他改正那些恶毒心思。可现在,他把他当妻子看了,昨日又和他做了那种亲密之事,感情自然又大为不同,平白多了许多怜惜和疼爱,这种感情,甚至对苏祁都从未有过。宋蔺一向是个冷情的人,对谁都是如此,他自认为昨夜对苏恒那般温柔已经是破例。
他多蠢,明明感情已经深到藏不住,他还以为不过是些微的心动。可等到日后再明白,却早已伤苏恒太深,无可挽回。
宋蔺的指尖又往里探了一些,异物入侵的感觉实在太清晰,让苏恒回想起了昨日欲生欲死的体验,惊吓过度,不由小声惊叫了一声,宋蔺心里有些异样的难耐,但他还是沉声道:“不碰你。我就是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那指尖在体内动了动,苏恒眼里就蒙上了薄薄一层水雾,语气却还是恶狠狠的。“我信你?你们这些人就没有一个说话算话的!每次到了床上就甜言蜜语,惯会哄人,我原以为你不会,昨夜才知道,你们都没有什么两样,你还想上我就直说,还偏要扯什么看伤口的名义。”
苏恒说完后,心里也有些忐忑,他故意提起自己过往的情事,其实就是试探宋蔺,看他到底对他是什么心思。果然宋蔺闻言后,表情立刻沉了下来,苏恒微微扭头向后看了他一眼,发现宋蔺冰冷犹如寒冰,让人不敢直视。半晌静默,苏恒有些难堪,推开宋蔺,拉上了自己的亵裤,宋蔺任他动作,然后冷冷道:“你之前犯贱发浪,招惹许多男人,也怪我没有管好你,我可以不计较。但是现在你我婚期将近,全天下都知道我和你不日就要成婚,你若再敢乱来,我发现一次,就打断你的一条腿。你倒看看我能不能做出来这种事。”
苏恒心里一动,注意力被宋蔺的一句“全天下都知道我和你不日就要成婚”吸引,他默默想,既然全天下都知道,那苏盛肯定也知道,这么长时间了,他的伤想必都好了。昨日他忽然心悸,会不会……
会不会是苏盛来找他了?
苏恒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因为这个猜想而沸腾起来。
而宋蔺哪里知道苏恒的想法,他见苏恒不说话,以为苏恒服软,也不再为难他,只收回手,淡淡道:“没什么大事,我给你上点药就好。”
苏恒忽然道:“宋蔺,我之前和苏盛的事情,你生气吗?”
宋蔺沉吟片刻:“你觉得呢?”
苏恒想起之前宋蔺知道他和苏盛发生关系时,含着冰冷怒气的样子,不由停住话头,可又有些不甘心地继续说:“后来也没见你反对,你除了说话难听,也没实质性的举动。”苏恒这样说着,忽然又想起一事,沉下脸色追问:“当初你早知道苏盛给我下情蛊,可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你却始终没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你即使对我一点也没有感情,可毕竟我们相识多年,你也不至于看着我被他耍得团团转,爱别人爱得死去活来。你倒是大度得很。”
宋蔺冷冷道:“你不大度吗?你说我对你没有感情,你何尝对我留情?我当初封赏大会对你那般,难道不是你先挑起的争端?我平日从来不计较你的阴损事迹,你就觉得我是好拿捏的了,我再不给你一些颜色看看,你怕是日后要爬到我头顶兴风作浪,不是吗?苏恒,我再了解你不过。”
苏恒冷笑道:“你别扯开话题,你倒是说说,你为何知道苏盛给我下情蛊。”
宋蔺忽然盯住苏恒,冷冽的眼神里带着些微凶狠:“你就知道苏盛!苏恒,你不是最骄傲了吗?被别人下了情蛊,耍得团团转,结果你现在还是忘不了那个人,你的骨气呢!都扔了吗!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他现在听说我要和你成婚,就忍不住了?他跟来了?”
苏恒本能地觉得宋蔺的话里有一些问题,可他细想,却想不出什么来,只心脏处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虫子在不停噬咬,痛饮着思念的血。
苏恒当初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想,他永远不会原谅苏盛的,毕竟苏盛把他骗得那么惨,还算计他的感情。他对他的动心,竟然不过是苏盛下的一步好棋,那又算是什么呢?他原以为这肮脏的世界,对苏盛的爱是他唯一净土,可没想,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妄的梦。
他不会原谅他,诚如宋蔺所言,因为他太骄傲。
可苏恒同时也在心里,早就默默地原谅了苏盛,这让他无比厌弃自己,可每一夜他难以入眠时,他就会想起苏盛对他的无微不至,心里温软得一塌糊涂。只要到了那种时候,他就想苏盛想得发疯,如果那时候苏盛出现他的面前,他怕是连丝毫的伪装都做不出来,不要说摆出冷淡疏离的脸,哪怕是克制住自己不在苏盛面前犯贱发浪,都需要极其强大的自制力。苏恒对苏盛面前的自己太没有信心。
此时宋蔺逼问他是否是苏盛追了过来,苏恒紧张到手指都在发抖。他不知道苏盛在不在附近,可如果苏盛在附近,一定不会放他和宋蔺待在一起的,更不会任由宋蔺昨夜荒唐地让车夫停下马车,在车厢内胡闹。苏恒想到这里,心里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什么,语气硬邦邦地回答宋蔺:“我怎么知道他跟没跟来?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知道当初苏盛给我下情蛊的事情。”
宋蔺想说,当初差一点,给你下情蛊的人就是我了。可宋蔺从不做这种遗憾的假设,于是对苏恒道:“我和苏盛早就有交易,具体是什么,你倒不用去管。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这次封赏大会扳倒你,缺了苏盛的主意,还真办不成。”
苏恒只觉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明明宋蔺说的每个字他都清楚,可合并起来,却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整句话的意思,半晌才喃喃反问道:“什么叫你和苏盛早有交易?什么叫扳倒我缺了苏盛就办不成?宋蔺,你何必如此抹黑?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无论谁害我,苏盛都不会害我。”
宋蔺没有生气,只用一种与当初别无二致的同情悲悯的目光看着苏恒,看得苏恒浑身发毛,才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话:“随你,当真是蠢货。”
苏恒的心脏又剧烈地抽疼了一下,半晌没有缓过来。
……
下午到了宋家,苏恒原本以为阵势会很大,还在想自己怎么站起来参拜那些前辈长老,却没想到宋蔺吩咐车夫悄悄从侧门停了车,然后抱着苏恒下车,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间。路上许多丫鬟小厮看见宋蔺,并不显出意外神色,都跟他行礼问好,可宋蔺全程冷着脸,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他们。苏恒却被隐在暗处的视线看得浑身难受,也自觉自己缩在宋蔺怀里的姿势太羞耻,于是挣扎着想要下来,宋蔺却按住他的腰肢,冷淡地威胁道:“你再乱蹭,我就当着这些人的面满足你,你以为我做不到?到时候府里传遍了这件事,我看看你这个宋家少夫人还怎么有脸当下去。”
苏恒阴郁着眼底神色:“你倒是试试。”
宋蔺道:“闭嘴,少招惹我。”
本以为是场悄无声息的入住,可宋家人都和宋蔺一样,岂是容易打发的?宋蔺的另一个族中叔父早就守在宋蔺的房门前,见宋蔺抱着苏恒回来,姿势亲昵,立刻皱眉,不悦道:“宋蔺,你究竟在干什么?前几日和苏恒成婚的消息是你散出去的吗?没有经过其他长老的……”
宋蔺淡淡开口打断他:“这些我自会去请罪。”
苏恒一怔。
请罪?宋家不是说了算吗?难道连宋蔺这样的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要去请罪吗?他和谁请罪?苏恒抬头,从他那个角度只能看见宋蔺冷硬的下巴,本是凌厉冰冷的线条,刀锋一般锐利,可他的皮肤太过白皙细腻,中和了那种冷冽寒气,莫名让苏恒出了神。
宋蔺究竟在宋家如何,苏恒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清楚。
似乎宋蔺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以至于苏恒都快忘了,宋家规矩繁多,各种势力人脉复杂交错,宋蔺几年前就开始打理这些,究竟是怎样做到的?身处大家族,连苏恒都有许多身不由己,更何况宋蔺呢?听那叔父的口风,似乎宋蔺昭告天下和他成婚不是家族决定,而是宋蔺的任性,现在,宋蔺正要为自己的任性负责,去和宋家人请罪了。
活该,最好宋蔺被惩罚,当不成这偌大宋家的家主,看那宋蔺再如何趾高气昂,摆出那副清傲出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