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狸早就注意到林乐一右臂上夺目的变色臂环,光泽透过衣服若隐若现,时而呈高贵紫色,时而变幻成橄榄绿色,是魔花螳螂的印记。
“呃,你们。”他嗅出印记的气息与林乐一身边这位畸体完全不符,疑惑打量,梵塔和林乐一身上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只有刚刚亲密过才会如此。
他无意间瞥见梵塔颈侧的吻痕,于是扭头认真观察林乐一,果然在他衣领遮挡下发现了一枚鲜红的吻痕。
“呃,你……”白狐狸望着梵塔,想说话,但噎在喉咙里,站在面前的是一位高大的刺花螳螂畸体,探查过气息,极有可能出身高贵或是位高权重,他居然和同类的准契定者在一起,还做出过界行为,这简直是,无耻之徒,应该被抓起来浸蝈蝈笼。
“都包起来。”梵塔扫视他箱中商品后说。
白狐狸竖起耳朵,挪动耳廓里的聪明毛调到最大音量,听清梵塔说了什么之后,欢快地把商品一股脑倒出来堆在林乐一怀里,向梵塔举起一张印有斜塔恶魔标志的收款码:“您二位真是太般配啦!”
“啊?”林乐一猝不及防接下一怀东西,抬起膝盖兜着底,东西掉了一地。
钱款到账,白狐狸欣喜告辞,跳下楼梯,足尖点地瞬间化为一只通体雪白的北极狐,蓬松的大尾巴分好几条岔,四足描画血红咒文,斜挎着黑色小货箱跑远了。
关上房门,林乐一蹲到地上,把礼物一件件捡到自己怀里,不安地说:“让你这样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女王陛下买单,这是翼虫部落对预言之子的热情招待,安心收下吧。”
“嗯……谢谢。”林乐一低着头沉默一会儿,转移了话题:“在你们畸体眼中,刚刚那只狐狸畸体相貌怎样啊?”
梵塔听出他声线多了些鼻音,但没戳穿,顺着他的话回答:“很漂亮,娇弱的美。”
“和迦拉比呢?”
“缺乏攻击性,很弱小。”
“又美又弱小?那靠什么活着?新世界很危险吧。”
“他不是已经找到庇护者了吗?他戴着斜塔主人的护符,应该很受塔主青睐,不会有谁想不开找他麻烦的。”
“是哦,他身上的红字是护佑咒文,看来斜塔主人也是同道中人。”林乐一好奇问,“斜塔是什么样的地方?”
“斜塔贯通新旧世界,斜塔主人的力量极其强大,堪比蝶变后的三级金畸体,斜塔主人建造铁路开通列车,使新旧世界得以互通贸易往来,我们前往蓝谷雪山最快的方式便是乘坐斜塔列车。”
“我真的好期待啊。”林乐一想起手臂上迦拉伦丁留下的印记,“这个你不能叫他消掉吗?这样你的同类会怎么看你?”
“不消,其实有好处。你暂时忘掉这回事,交给我。先休息吧。”
“你睡我的床吧,我睡沙发。”林乐一推着梵塔去自己卧室,“真不能让客人睡沙发,这有违我的教养,你就不要推脱了。”
“我在树枝上也可以栖息……”梵塔被他推着向卧室走去,被安顿到在他的床上,林乐一帮他打开空调冷风,扶着门说:“这个房间凉快,比客厅睡得舒服。明天我去买一个折叠床给我自己。”
“好吧。”
“……那晚安啦。”他抱着薄被和备用枕头去客厅了,一路关掉所有灯。
“……”梵塔在床头靠坐,头枕双手守株待兔。
五分钟后,门外哒哒哒踩地板的声音响起,林乐一抱着薄被和枕头跑回来,站在虚掩着的门缝中央,探进来半个脑袋:“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哼。”梵塔发出意料之中的冷笑,向里侧挪出一个身位。
从刚刚林乐一试图发起新一轮推拉开始,梵塔就看出他最终的目的是套出自己那句“一起挤挤吧”,果然,对付这小子,只要不接他的话就永远不会上当。
林乐一心满意足爬上床,关灯,挤到梵塔身边,小动作试探着牵起梵塔的手,头抵在梵塔身边,身体蜷缩,才洗过澡,发梢还散发着洗发露的清香。
什么都没做,就只牵着手,夜里梦话都只是“哥哥走慢点,等我一下”。
梵塔侧身面对林乐一,注视他熟睡的脸。他只不过比普通人类聪明一点好看一点,有趣一点特别一点,至于到爱的程度吗。女王陛下简直危言耸听。
只是恰好比较招自己喜欢而已,梵塔抬手搭在对方腰际,把人搂近些。活着总得找点乐子吧。
休息一晚后,大清早,梵塔还眯着,摸到身边空空如也,洗手间里乒乒乓乓响动。
林乐一对着镜子搓发泥整理发型,打理出完美的小狼尾后,换上昨晚那身衣裳,挑一串檀香手珠,最后郑重戴上供在柔软布盒里的小圆墨镜,镜子里映出的景象仿佛加了网红滤镜的视频,这种视频一般会带诸如#帅哥##少年感##183##新中式#的tag。
捯饬整齐后,他掀开衣摆照一照腹肌,把衣袖挽到肩膀上用力凹一个肌肉形状出来,突然从镜子一角发现梵塔醒了,正站在身后看着自己,赶忙迅速把衣袖全放下去拍扫利索,红着耳根转过身来,背着手呲牙嘻笑。
“我要先去店里和冯姐交代一声,然后去商场买东西,你在家里等我吗?”林乐一问。
“一起吧。”
其实林乐一就想等梵塔这么说,一句都舍不得推拒怕他真变卦,坐在换鞋凳上穿好鞋等他。
等他们抵达店铺门口,人偶店已经开门营业了,店门玻璃重新擦过,把前日下雨溅落的泥点都擦净了,光可鉴人,伴着待客风铃的轻响掀开门帘,室内窗明几净。
冯展诗坐在柜台后陪苗苗玩认字游戏,早餐是小摊上买的素板面,三元一碗,蹲在后门吃完,把吃剩的面汤碗用塑料袋封住,放在地上,远离所有摆放人偶的货架。
“姐,多亏有你,这店铺焕然一新了,我腿脚不便,许多地方都顾不过来。”林乐一从兜里拿出一摞报纸裹着的东西,放到柜台里面,“这是你的工资,你就先拿着吧,下次什么时候能发出来我也不确定,你放心啊,老板不会让你喝西北风。”他在袁哥小卖部卖盲核和符咒小赚了一笔。
冯展诗匆忙把苗苗放下,跑过来把钱塞还给林乐一:“林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母女借宿你这儿已经很添麻烦了。”
林乐一把钱搁回她手里:“你以为你最初想投奔我,我在犹豫什么?这不是添双碗筷的事,我答应收留你,一定是做好了给你们讨生活的准备,姐,以后店铺就有劳你维护了。逃生路线记牢了吧,如果真遇上意外,就按机关,东西不如人命贵,只要人在什么都会有的。”
冯展诗皱着眉头接下报纸裹的一万块钱,紧紧攥了攥:“多谢了。我以后会还你。”
“嗨什么还不还的,说不定以后我发达了,你成元老员工了呢。”
趁他们交谈的工夫,梵塔在店里随便转转,发现库房里摆着一座半身打板模特,表面用长针固定着正红色的衣裳裁片,不同形状的布片上手工刺绣凤凰图案,针脚繁复细致,并缝制了大量的珍珠和闪片点缀。
似乎是一身尚未完工的新娘喜服。
“那是我给同桌做的婚服。”林乐一和冯展诗那边交代完,走进库房关上门,把打板模特从防尘罩里拉出来给梵塔观赏。
“同桌?你们才多大,哪至于结婚。”
“是啊,是我好朋友,从大山里来的。她说可能上完学还要回山里结婚,唉。她成绩挺好的,说不定能考上惠大。但我还是给她做了这身衣服,如果她用得上的话,我希望她至少是大山的新娘里最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