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也很温顺,面对相机甚至还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和十岁那年嘴角的弧度一模一样。

毕业第二天,他就将几年来收集的证据匿名送进了教育局信箱,这中间不仅有师生送礼,还有熟人托关系办事,甚至还牵扯到了学校主任之间的晋升。

没人能想到是周迟,谁能想到一个十岁孩子就能策划干出这种事呢?

周迟经历过不公,本应该最厌恶能将人压倒的滔天权势,但他心底那股子傲气反而让他对这些东西有了新的见解。

在他现在看来,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要想享受权势带来的好处,就要预先接受自己可能会被反噬的后果。

周迟又用凉水清洗了一遍脸,待眸子里的风波平静下来后才打开门,一开门就发现祁阔跪在门口,闻声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看他。

17 | 17.啪唧一声掉在了两人面前

【.】

打出去的几个电话都没有回应,段煜那张总是懒洋洋、对什么事情都很不上心的脸上也开始浮现出一丝焦急,他把鼠标随意撂在一旁,手指无措的扣着手机边缘。

祁阔不接电话,那要打给周迟吗?

段煜点进了周迟的聊天框里,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有也只是“周神,帮我答个到。”“班群里说的作业是什么啊,周神我借鉴借鉴你的。”这种不靠谱的话。

周迟的回复往往很简短,他这样遵纪守法的学生当然不会给段煜答到,抄作业他倒是不怎么在意,横竖也不会威胁到他班级第一的地位,还能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段煜?有什么事吗?”

手机忽然出现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差点没把段煜吓得手机摔地上,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拨出了电话。

段煜一瞬间哑巴了,他想了半晌,开口问出了这么一句:“你们出事了吗?”

周迟眉心抽动一下,此时双唇被吻的红红的,霎是好看,看着也不那么刻薄了,他冷淡的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拉着他裤脚的祁阔,略带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语气努力平静下来:“一点小意外,明天早上就返校了。”

“哦。”段煜应道,他没朋友,自然也不会有主动给人打电话的一天,此时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结尾。

那现在周迟和祁阔两个人是在外面开酒店吗?段煜想的思绪纷飞,周迟的声线是很清洌的少年音,现在尾音却沙沙的闷闷的,像带了勾子一样,听着就莫名其妙让段煜有点脸红。

“没有其他事了吗?”

周迟不欲和他多说什么,想尽快结束这个电话后收拾祁阔。

“哦…我想吃糖油烧饼,明天给我带两个吧。”也是段煜脑子宕机了,听不懂周迟要挂电话的弦外之音,稀里糊涂的就来这么一句。

周迟直接挂了电话。

“周迟,我刚刚昏了头了。”

祁阔的一头黑发被浇湿,无比顺滑的贴在额头上,他可怜兮兮的拽着周迟的裤脚,随着周迟的移动而挪动着双膝,眼眶湿润发红,哪有一点刚刚欲色蓬勃的疯狗模样,倒像只被雨淋得乱糟糟的流浪狗。

被周迟一瓶冰水浇醒,他现在心里十万个懊悔,周迟这样一声铮铮傲骨的人怎么肯屈居于人下,何况还是被他以那种姿态逼迫着。

“我给过你希望的。”周迟的声调不带一点起伏。

祁阔使劲点点头,平时连碰周迟一下都要皱眉好久,却愿意亲手给他撸,周迟肯定心里也有一点喜欢他,他不该那么贪婪的。

周迟现在肯定恨死我了吧,祁阔落寞低下了头。

一双温凉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而后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因为背对着光线,周迟的五官半明半暗,辨不清是什么神情,他居高临下的望着祁阔,不咸不淡的开口:“以后不要犯这样的错误,”

“还有,别对任何人讲我们的关系。”

祁阔脑子里轰的一震,激动的都不敢大声说话了,脸侧被周迟扇肿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但被周迟的手一摸,祁阔又觉得就连疼痛都满是甜蜜,他小心翼翼的问周迟:“那我们现在算谈恋爱了吗?”

怎么周迟就不扇别人巴掌,就扇他呢?因为其他人都混不到跟周迟这么熟的关系。祁阔美滋滋想着,他兴奋又快乐,捉着周迟的手指缓缓亲吻,边亲边试探的看着周迟的表情,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敢继续放心亲。

翌日早晨。

周迟一贯的生物钟是在六点起床。

雪白的大床上,祁阔拥着他正酣然入睡,嘴巴不知什么时候就嘬在他胸口,像在吮吸什么东西,周迟睁眼后,眸间闪过一丝厌恶。

收拾干净后,他眼睛瞟到酒店里搁置的免费豪华洗漱用品上,不露声色,不知在想什么。

他想,这些都是好东西,如果就这样扔在这里,岂不浪费?

他把东西顺进自己的双肩包里了。

周迟一向是自私自利,只要自己目的达成了,懒得去管别人的事。

他顺的太快,祁阔早上还没来得及洗漱,一次性洗漱用品就全揣在周迟背包里了。

两人相视。

周迟:“…….”

他只是冷冷看祁阔一眼,就把祁阔震慑住了,还以为自己太墨迹浪费了对象的时间,他对象可是安心搞学业的大忙人,洗漱算个屁啊,先把自己宝宝男朋友送学校再说。

【首都大学宿舍】

两个热气腾腾的糖油饼扔在段煜的桌子上,这家伙昨晚又奋战一夜,黑色框架眼睛后是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下眼睑淡淡的青黑,他抬起头瞅着浑身清爽的二人,没看出什么端倪,于是很心大的向周迟道了一声谢。

吃完饭就可以开始睡觉了,段煜心想。

倚靠在卫生间门口的杨启却不大爽快了,他一脸阴沉,眼睛一瞬不瞬的牢牢锁定了周迟,冰冷的视线不知道在身上寻找些什么,看见周迟理都没理他,他阴阳怪气的问道:“我们学神昨天不是不买衣服吗,怎么今天就换了一身。”

周迟的那件便宜衣服早就被撕扯的穿不了了,一大早祁阔就叫人送了新的衣服,周迟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在扯下那张四位数的标签时,周迟的手指还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他承认自己骨子里还带着股穷酸气儿,看见什么东西都下意识去看标签价格,但这种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掉。

不过这种高档货穿上确实特别舒服,面料柔软细腻,周迟扣扣子扣的很慢,祁阔看着心里就蠢蠢欲动,要要上来替他扣,周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