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知道现在应该进行计划的下一步，但是，他却犹豫了。

战场上不需要任何的迟疑，面对敌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但是，他做不到把库丘林?Alter当成敌人来看。尤其是对方胸口划开的口子还在往外冒血，一路流淌到腰间的铠甲上，将黑色的外骨骼染上湿润的暗红色时。

守护在他身前的玛修也发现了这一点，即使刚刚还在不顾一切地和对方战斗，也送上了自己的担忧：“Alter先生，你的伤……”

明明之前怎么受伤都会恢复，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只是知晓战斗的兵器一样，但现在，他又回归了血肉之躯，流淌出来的血好像都带着热气。

库丘林?Alter随意地朝下瞟了一眼，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伤口没有愈合，但并不在意。

他抬起手臂挡住了想要趁机为他做开胸手术的从者，身子却不肯移动一下，像是不舍得松开已经落入怀中的宝物一般。

一声叹息响起，粉发从者看向狂王的目光带着无奈与落寞的悲伤。

那是对生命流逝的无能为力。

杀菌，消毒，解决病灶，都不能拯救对方的生命。

因为在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活下来。

“你吞噬了魔神柱，灵基已经残破不堪了。”南丁格尔最终还是收起了手术刀，并没有再继续治疗的想法。

对要离去的战士给予崇高的敬意，这是她生前常做的事情。

“嘀嗒。”

温热的血最终是滴了下来，落在了少年的脸上，赤色的痕迹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厌烦。

库丘林?Alter伸出手，这一次，雪花之盾并没有阻拦他，而是向旁退去，让他触碰到了被守护着的少年。

坚硬的护甲轻轻地贴在少年的脸边，想要把那恼人的血痕抹掉，但却越抹越大，涂出了一片暗色的痕迹。

“啧。”

库丘林?Alter拧着眉，刚要加大点力度，但因为这个动作，一直靠在车上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地滑了下来，唯有左手还握着枪，才没有倒在地上。

跪坐的姿势倒是方便了他的动作，待把那片血污擦干净，他才满意地松开手，身形不由得摇晃了一下，便立刻被少年扶住。

“魔神柱也不过如此，我一个人就打败了。”

青年从者的兜帽滑下，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让人觉得冷酷嗜血，但此刻的他，露出的神色与那几位库丘林极为相似。

让人终于有了种，他也是那位风光万丈的光之子库丘林，而不是只知晓杀戮的兵器的实感。

“嗯。”藤丸立香应了一声，只觉得怀中的重量像是压在了他的心上，而眼前青年的面庞，也快要看不清了。

总是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只会战斗，但又默不作声地给他把前路扫平，明明完全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可是，藤丸立香完全说不出责怪的话，因为他知晓这份心意的含义。

“哭什么。”青年再次抬起手，捏着对方的脸让他看向自己，血色的双眸闪动，映出少年的影子，然后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你的枪还够不够锋利？”

青年的表情是那样认真，似乎不顾一切吞噬魔神柱，拖着这副灵基战斗至今，只是为了向他索要这个简单问题的答案。

明明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会说什么。

“我的枪，一直都很锋利。”藤丸立香眨了下眼睛，泪水夺眶而出，也让他看清了那人朝他露出的笑脸。

“这样就够了。 ”

再次听到主人的肯定，青年心满意足，他的的身躯化为粒子从少年的怀中消散，唯有那温柔望过来的目光好像还在停留在此。

藤丸立香看着空了的怀抱，重新收拾好心情才接下通讯。

罗马尼焦急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即使藤丸立香对他生命体征没有问题，还是想亲口确认一下才安心：“刚刚信号突然中断了，你没事吧？”

“没事。”藤丸立香扶着玛修的手站起来，少年的神色认真到极致，没有一丝退意喝犹豫，“战斗结束，接下来要准备决战了。”

他的枪已经为他扫平了障碍，还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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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出世的“雷霆圆顶&白银圆环”在上路第二天就惨遭不测，但是它优秀的性能让它即使被迦耶伯格砸穿了，也坚强地在继续运作，一边闪着电火花一边载着好不容易结束战斗的众人离开。

极具特色的镂空围栏式车顶还保持着被撕开的样子，让这辆赛车变成了敞篷车，倒也方便让美丽的夜空洒落下来，静谧的黑绸上散落着明亮群星，让人也不由得平静下来。

“所以，我觉得Alter先生很可能拥有过去和我们共同战斗的记忆。”汇报完战斗的玛修垂下头，额前的碎发掩住少女眸中的愧疚，“在华盛顿的时候他就非常照顾我们，还有刚刚的战斗也是。”

“库丘林?Alter先生到最后都没有释放宝具，如果能早点发现的话……”

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战斗，避免无谓的死亡了呢……

少女紧紧抿着唇，再抬起头来时，神色决然，“Alter先生一定也是不想背叛人理，主动反抗魔术王的吧！”

藤丸立香听着玛修用一套逻辑通畅的理论解释了库丘林?Alter没有攻击他们，以及带着魔神柱慷慨赴死的原因，并且十分贴近真相。

库丘林?Alter确实拥有和他们过去一同战斗的经历，但并不是以Caster职介在冬木特异点出手，而是在第一次旅途中加入进来，与他们成为同伴的。

但如果不按照玛修的思路，库丘林?Alter退场时发生的对话也无从解释，藤丸立香索性将计就计，也配合地点头：“我觉得玛修说的没错。”

“按照过往记录来看，从者返回英灵座时，记忆也会一并消失，而Berserker职介的库丘林和Caster职介的库丘林还都是不同的侧面……唔，情报太少，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呢。”

达芬奇思索两秒，决定先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带着轻松的笑意道：“不过，曾经结下的缘分成为了绝境时的同伴，这种发展很美妙不是吗。”

“当初的弗格斯战斗后将幼年的自己召唤出来加入你们，现在库丘林?Alter又主动退场。”总结了现状的罗马尼也非常敬佩他们的具有奉献精神的行为，即使被魔术王胁迫，还要站在人理这边，当之无愧的是人理的英雄。

“总之，战斗辛苦了，立香，玛修。”罗马尼看了眼屏幕，“按照现在的速度，三个小时之后你们就可以抵达得梅因，趁现在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