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的骨刀抵住她心口,刀背上嵌着的蓝宝石映出锁骨下的莲花烙。白芷捏着银针的手稳如执笔,针尖刺入心房时,寒意在四肢百骸炸成冰刃。第一滴血坠入药盅的刹那,池中蛊虫突然沸腾,撞得青铜器皿嗡嗡作响。 域名:????????.X????
“阿夷……”她咬破的唇溢出呢喃,血珠顺着下颌滴在辛夷苍白的唇上。昏迷的人忽然抽搐,青紫脉络从心口蔓至颈侧,恰如那夜佛窟壁画渗出的毒液。
五更天的露水凝在蛛网上,白芷跪坐在药雾中穿针引线。巫医剖开辛夷心口的皮肉时,她看见蛊虫在血脉里游走的痕迹那些细密的红丝,竟与冷宫井底女尸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情蛊连心,姑娘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老妪将染血的银刀浸入酒坛,“她每动一分情,蛊虫便啃你一寸魂。”
白芷的银针正缝合辛夷绽开的皮肉,闻言忽然将线头打了个死结。昏迷的人无意识蹭着她膝头,发间沾的蛊池血水染红了素色裙裾。
暗处突然传来骨笛声,辛夷猛地睁眼掐住白芷脖颈。她瞳孔泛着妖异的金,指尖深深陷入那道莲花烙印:“阿姐……为何要抛下我……”
白芷的银簪扎向她曲池穴,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蛊虫震开。巫医的骨杖重重敲地,辛夷突然呕出大滩黑血,血泊中蠕动的蛊虫拼出个残缺的“芷”字。
晨光刺破竹帘时,白芷在药盅里看清自己的倒影。眉心血画就的符咒正在消退,心口处却浮现出淡红的蛊纹与辛夷身上的纹路首尾相接,恰如并蒂莲纠缠的根茎。
“以命饲蛊,终成劫数啊……”
巫医叹息着将骨灰撒向窗外,山风卷着灰烬扑灭案头烛火。白芷忽然扯开衣襟,将尚未愈合的心口伤贴在辛夷唇畔。昏迷的人本能地吮吸,舌尖扫过伤口的刺痛里混着异样的酥麻。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她抚着辛夷滚烫的脊背,指尖划过那些随呼吸起伏的蛊纹,“这债,倒真是要还到黄泉了。”
竹楼外突然惊起飞鸟,萧珩的箭矢穿透窗纸钉在药柜上。箭尾蓝羽沾着的磷粉,正是三年前焚毁冷宫的火种。
辛夷在暴雨夜惊醒时,白芷正将第八根银针刺入自己心脉。她擒住那人渗血的手腕,舌尖尝到熟悉的血腥气:“阿芷的心头血……比竹叶青更烈三分。”
蛊虫在两人相贴的肌肤下疯狂游走,白芷忽然轻笑:“苗疆人说这是生死契……阿夷怕是要与我纠缠三生三世。”
她引着辛夷的手按向自己心口,蛊纹在雷光中泛着妖异的红。辛夷突然咬破她颈侧,混着血的吻印在那道莲花烙上:“那便让萧珩的箭来得再急些……”
雨幕吞没了未尽的话语,巫医的预言混着雷鸣在群山回荡。两只蛊虫穿透她们交握的掌心,在血脉间织就一张挣不脱的网。
暮色浸透秦淮河时,万千河灯将水面铺成星海。白芷望着桥头卖灯老妪手中的双鲤灯,忽然想起冷宫枯井里那盏染血的莲花灯辛夷阿姐咽气前,指尖也曾死死攥着半截灯骨。
“姑娘买盏灯吧。”老妪将竹篾戳进她掌心,浑浊的眼珠映着对岸酒楼的红灯笼,“双鲤跃龙门,求姻缘最是灵验。”
白芷后退半步,绣鞋踩碎一枚风干的莲蓬。身后忽然伸来染着沉檀香的手,辛夷的银角子掷进铜盘:“要那盏衔着金珠的。”
河风掀起辛夷的幂篱,露出下颌未愈的咬痕三日前蛊毒发作时,白芷为制住她生生咬破的。双鲤灯递来的刹那,她指尖擦过白芷腕间银铃:“阿芷可知,苗疆人说共放双鲤灯的人,来世也会纠缠不清。”
戌时的焰火炸碎星河,白芷在放灯石阶上蘸墨。狼毫悬在灯面许久,最终落下“山河无恙”四字。朱砂混着夜露晕开,恰似那夜佛窟壁画渗出的血泪。辛夷倚着柳树啃糖画,糖丝粘在幂篱黑纱上,像张挣不脱的网。
“阿芷的愿,总是大得很。”她突然夺过笔,在灯尾添了道墨痕。白芷欲夺,却被她旋身躲过。双鲤灯坠入河面时,对岸酒楼的灯笼骤然熄灭,数十道黑影如秃鹫掠向河心。
白芷的银簪刺穿第一人的咽喉,血花溅在辛夷新买的月白襦裙上。“萧珩的狗鼻子倒灵。”辛夷扯碎碍事的幂篱,剑尖挑飞两盏河灯砸向来敌,“连乞巧节都不让人安生!”
破碎的灯纸随血沫沉浮,白芷被逼至画舫边缘。辛夷的剑鞘突然横在她腰后:“抱紧我。”
纵身跃下的瞬间,白芷瞥见那双鲤灯正漂过桥洞,辛夷添的“与卿同归”四字被血水浸透,竟与冷宫井底银镯的刻痕如出一辙。
“哗啦”
二人坠入河心的刹那,蛊虫在血脉间疯狂游走。白芷的唇贴上辛夷后颈朱砂痣,渡气的间隙含糊道:“你添的字……唔……犯了忌讳……”
辛夷反手扣住她浸湿的腰封,将人抵在桥墩青苔上:“阿芷的心跳声……比说教有趣得多。”
追兵的火把在头顶织成罗网,辛夷忽然咬破白芷耳垂。血珠坠入河面时,对岸巫医的骨笛声刺破夜空,万千河灯突然调转方向,如赤色箭雨扑向追兵。
五更梆子声碾过湿透的衣襟,白芷在破庙篝火边拧发。辛夷拎着烤鱼进来时,肩头伤口又渗出血,将半幅襦裙染成晚霞色。“阿芷的愿灵验得很。”她撕下鱼腹最嫩的肉递来,“山河未恙,你我倒成了落汤鸡。”
白芷望着她心口随火光起伏的蛊纹,忽然扯开自己衣襟。尚未愈合的取血伤贴上去时,辛夷的喘息陡然粗重:“阿芷这是……要以身镇蛊?”
“是讨债。”白芷的银簪挑开她束胸系带,露出那道并蒂莲蛊纹,“你添的那个'卿'字,害我折了支累丝凤簪。”
破庙残窗漏进的月光里,辛夷忽然抚上她眉间朱砂。染着鱼腥的唇擦过额角时,远处传来萧珩亲卫的鹰哨声。白芷的银针停在辛夷心口,却摸到比蛊毒更烫的心跳。
晨雾漫过河滩时,白芷在芦苇丛中寻回那盏双鲤灯。辛夷添的字被鱼啄去半边,残存的“同归”二字泡得发胀。她蘸着晨露补全笔划,忽见灯骨夹层露出半张泛黄的纸竟是萧珩私运火药的路线图。
辛夷的剑鞘突然压上她肩头:“阿芷可知,七夕放灯还有个讲究?”
未等回应,她已割破两人指尖。血珠坠入灯芯时,蛊虫在血脉中发出共鸣般的震颤。双鲤灯再度漂向河心,载着“山河无恙,与卿同归”的愿,消失在雾霭深处。
对岸酒旗忽然燃起大火,白芷望着辛夷被火光勾勒的侧脸,突然明了巫医那句预言。当第一支淬毒箭破空而来时,她主动握紧那只染蛊的手原来有些劫数,从相遇那夜便已写就。
残局
残烛将破庙佛像的影子拉成鬼魅,辛夷的剑锋擦过酒坛边沿,溅起的酒液在月光下凝成血珠。白芷望着她腕间晃动的银铃铃芯塞着的止血药早已换成蛊虫厌弃的艾灰,随动作簌簌落进酒碗。
“萧珩的走狗追到三十里外了。”辛夷忽然将剑横在膝头,剑脊映出她下颌未愈的咬痕,“阿芷的银针还剩几根?够不够扎个鸳鸯谱?”
白芷捏着酒盏的手顿了顿,盏底沉淀的蛊虫尸体随涟漪打转。三日前那场河灯血战里,她为护辛夷心脉,生生折了七根珍藏的雪山冰魄针。
剑穗上的玉珏突然撞出清响,辛夷的指尖抚过那枚刻着残月的饰物。白芷的银簪忽然挑开穗子,露出内层暗藏的玄铁薄片上边密布的针孔,恰是苗疆驿使传递密信的暗语。
夜枭掠过漏风的窗棂,辛夷就着剑刃饮尽残酒。酒液顺着剑身血槽流下,在“夷”字刻痕处汇成细流。“若我真是祸国妖女……”白芷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淡红的蛊纹,“阿夷当如何?”
剑锋挑起她下巴的力道险些割破皮肤,辛夷的瞳孔在烛火中缩成细线:“那我便做斩妖的恶鬼。”她突然翻转剑柄,用缠着绷带的手握住白芷执簪的手,“就像这样……一寸寸剖开你的心……”
白芷的银簪突然刺向剑穗玉珏,金铁相击的火星溅上两人交缠的衣摆。暗藏的玄铁片应声而落,密密麻麻的针孔在月光下显形正是萧珩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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