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于亦步亦趋地跟在宴景迁的身后往楼上走去,哪知半路上宴景迁突然停下了脚步,好在识于反应快,不然能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识于认为宴景迁这是终于愿意搭理他了,刚准备解释他不是有意要搅乱这场宴会的,宴景迁已经木着脸,一把抓过他抱在怀里的兔子玩偶扔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等识于把玩偶捡起来的时候,就见宴景迁已经进了房间里,识于正要跟着进去,宴景迁已经“嘭”地一声将门关上,并且在下一秒,识于还听到了清脆的反锁的声音。

赵殊知的话让识于乱糟糟的,这导致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哄宴景迁,他打算目前就这样,等彼此都静一静再说,毕竟宴景迁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上赶着往枪口上送得好。

第二天的天气就跟人的心情似的,乌云蔽日,阴沉沉的。

识于计划着要把玩偶还给夏祈佑,他担心宴景迁昨天的那番举动是因为觉察到了什么。

问了其他人才知道,今天下午开始才轮到夏祈佑当职,于是一到傍晚,识于就拿着兔子玩偶急匆匆地去找他了。

或许丢掉是最好的选择,既向宴景迁表明了态度,又可以让夏祈佑误以为他已经收下。

但这玩偶不光是玩偶,是夏祈佑的一片真心,真心不应该被践踏,所以识于只想物归原主。

不出意外地,晚上下了雨,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落到地上,砸出一朵朵水做的蘑菇,整个世界浸在了水雾之中。

出了房间,识于在走廊上遇到了安行,识于在他的面上看到了怨恨,猜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突然的失踪搅乱宴会,顿时还有那么点愧疚。

有他们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归根结底是宴景迁的错,是他的错。

识于低着头,本打算避开安行,偏偏走廊这么宽敞,安行却像是故意一般,重重地撞到了识于的身上。

识于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手一松,兔子玩偶掉到了地上。

识于诧异地看了安行一眼,然后发现对方也正冷冷看着他,应该不是一不小心,但看那样子估计也是不打算道歉的。

算了。

昨天的宴会没顺利进行下去,有气也是应该的。

识于默默蹲下身去捡兔子玩偶,谁成想一碰到玩偶,还没有来得及去捡起来,安行已经抬脚直接踩到了他的手背上。

“下贱的人喜欢的果然也都是一些廉价玩意。”还觉得不够似的,安行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用鞋底在识于的手背上反复碾着。

“咝。”钻心的疼传来,骨头都像是要断掉一般,识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只手原本正抓着兔子,此刻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了,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见识于漂亮的脸因为疼痛扭曲到近乎狰狞,安行终于舒服了不少,将脚收回。也就在这一瞬间,识于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握成拳,直接朝安行挥了过去。

识于是不想跟安行计较,但那不代表就要忍受安行所有无理的行为,一味的忍让是讨不到好处的。

在安行的眼中,识于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连下人也不例外,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他认为识于就是软弱可欺的,以至于完全没料到识于会还手,所以连躲都没有想到要躲。

眼看着那拳头即将砸到了脸上,谁知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识于的手被人截在了半空中。

扣住手腕的力气很大,完全没办法挣开,识于扭头去看,这才发现是宴景迁。

“你要干什么?”宴景迁面无表情地问。

“我……”

“是我。”识于还只是起了个头,安行便诚惶诚恐地道:“是我不小心撞掉了识于的玩偶,但我不是故意的。”

宴景迁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识于的脸上,闻言收了手,蹙起眉来,“就因为这个?”

“他就是故意的,他不光把我的玩偶撞掉了,他……”

“不论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该对他动手。”

识于再次没能把话说完,委屈的情绪涌了上来,他刚准备抬起那只手背通红,甚至已经破皮渗出血的手给宴景迁看,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又猛地将手藏到了身后,满是不可置信且受伤地望着宴景迁,他没想到宴景迁会这么不顾缘由地偏袒安行。

在看到宴景迁的那刻,安行本来是害怕的,害怕宴景迁因为识于而对自己发难,此刻见到他站在自己这边,胆子也就大了。“我看这个兔子是真的好可爱,不知道能不能让识于送给我,就当是道歉呢?”

宴景迁没说好与不好,就这么和识于僵着,而安行就像是已经得到准许了一般,弯腰就去捡地上的玩偶。

直到那一刻,识于终于回过神来,但他慢了一步,玩偶已经被安行捡起来,他想去抢,但宴景迁已经先一步挡在了安行面前。

识于的眼眶已经泛了红,看着宴景迁的眼神是那么可怜,像是在祈求着对方可以有几分怜悯,他说:“我没有错,那是我的。”

他没有错,何来道歉一说?

偏偏宴景迁没有丝毫心软,淡漠地道:“现在是他的了。”

“我不,我没有错。”

算了算了,识于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个跟宴景迁闹翻,可心里就是不愿就这么放弃,如同这争的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玩偶了。

“识于。”宴景迁沉声喊着他的名字,问,“你要因为这么个破玩意跟我吵架是吗?”

“那是我的。”识于没有正面回答,他嗓音发哑,执拗地道:“那是我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别人。

还不如直接说是赵殊知。

宴景迁从昨天开始就压抑着,又一直没有得到识于安抚,已经升到顶点的怒气给引爆,在识于再度上前,试图去抢安行手里的玩偶时,直接一把推开了他。

识于始料未及,踉跄着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啊”了一声,摔倒了地上。

识于低垂着头,宴景迁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在他摔倒的那一刻,宴景迁的脸上有懊恼和慌张一闪而过,紧接着便上前想要去扶识于起来,可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宴景迁想到了昨晚赵殊知说过的话,和当初识于与赵殊知在一起,只愿依赖赵殊知,每每为了躲他而往赵殊知怀里钻的画面。

说着爱他,却宁愿跟他作对,都要保护好赵殊知送的东西。

“出去站着。淋淋雨,这样你也能清醒清醒,认清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宴景迁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冷酷,和许久未曾见过的厌恶,“也好把自己洗干净了,不至于让我觉得太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