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不敢。”

如今的天子,神情如当年从边关一路杀进京城,圈废先帝似得狠绝无情,被剑指的宗亲,趴跪在地,连求饶都不敢。他知道,自己此刻再多一言,天子真能不顾名声,一剑砍杀了他。

“你只是驸马而已!我可是亲王!你敢不敬亲王!”被眼前白骨吓疯了的潞王,尖利哭骂。

“那朕呢?”盛怒的贺兰决,看祝乘风单手险制不住潞王,挥退想要去帮忙的亲卫。抬腿就把潞王踹跪于地,又一把扯起他的后领,大力砸叩向地面:“这里有几具骨架,几道冤魂,你就以三倍之数,为其磕头!”

天子此举,有些失了君王仪态,可如此情形下,就连最古板的御史,也没有上前谏言。

在满朝文武,和宗室勋贵的见证下,天子和驸马共同提按着潞王,强行让他给白骨磕头。

在磕满第一辆车驾后,阴云遍布的天,终于落下雨来。

终见天日的冤魂,落下了痛到极致的冷泪。

“不必为朕遮伞!也是时候让朝臣们都清醒一下了!”

天子喝退想要为他遮伞的内侍,又让亲卫为车驾架上的白骨,遮起遮挡之物。

都护营地中,除了森森白骨,和有孕的齐三娘外,天子和百官皆淋于雨中。

“砰砰”和惨烈嚎声中,天子和驸马的侧脸,皆被溅上鲜血,二人面上的神情,竟是一致的冷肃无情。

一个时辰后,大雨不停,且还有越落越大的趋势。磕完最后一个头的潞王,又有晕死之态,医官用针把人强行扎醒,亲卫又按着人跪在了天子脚下,等待最后的审判。

绯鹤袍服粘贴在身上的祝乘风,不等天子下最后的审判,一掀衣袍跪于雨地,高举怀中用油布包起来的木匣:“森森白骨,久经岁月,才能得见圣颜,诉说其冤,能让苍天也为之悲泣的惨事,并不是潞州之地独有,臣请天子,召诸王回京,以查其罪!”

“轰隆隆……”

紫色闪电自天边滚来,照亮了昏暗天色下,跪于天子身前的驸马。溅在他侧颊上的鲜血,被雨滴浇淋冲下,露出了艳极,却冷极的面容。

召王回京,还是圈王于京?亦或伐王于京?

先前还八风不动的三省六部重臣,皆面色巨变。

齐齐跨步上前,看向跪立在地的驸马。

紫电闪过,大雨不休。

驸马侧颊上最后一点血迹,也被冲淋殆尽。

高坐于庙宇之上的神像,褪去了斑驳泥塑,显出了真神金身来。

【作家想说的话:】

宝贝们这章还没写到彻底伐王,就不入V啦

宝贝们可以留着花币看下一章节

下章伐王之战结束,。

泰安回京 ,皇帝当面ntr

26:凿透屄腔的龙根,如刑具般鞭使着驸马爬行(当面ntr)

应着惊雷的一语落地,所有人惊而失语。

“臣,请陛下,召王回京。”在磅沱大雨中,祝乘风虽是跪立,却如一炳出鞘利剑。

“驸马何出此等狂妄之言!”不待天子垂询,朝臣争议,几个宗亲老者对着天子叩头哭喊:“陛下!万不能听此世家子的妄言啊!若召封地亲王回京,封地何守?封地黎民疾苦啊陛下!”

贺兰决完全不理会宗亲的哭喊,俯身拖掌于祝乘风捧着木匣的双手之上,感到那双手冰凉一片,并不允许他抽开手去,继而用自己掌心的热意,驱散了那双手上的冰寒:“驸马既说亲王有罪,如今朝臣皆在,驸马可列举其罪。”

托在手背的双手燥热而强劲,祝乘风顺着天子托捧的力道起身,和那冕旒下的目光稍一对视,便移目去看跪地不起的宗亲:“是亲王不能失去封地黎民,而非黎民离不得封地亲王。”

不待宗亲反驳,便面向朝臣:“先帝时期,众异族联合犯关。国朝危难之际,封地众亲王一不知整顿地方兵卫驰援。二不知安抚封地百姓,在内外皆乱下,反而驱使扈从,大肆掠夺残杀。”

“先帝之朝乱事,已过几载,亲王们也以赎过其罪,驸马因何要翻陈旧事?”

“赎罪?怎么赎罪?难道是自罚三杯赎其罪吗?驸马所说皆为事实!可亲王们怎么赎罪的,我们却不得而知!”

三省六部重臣见天子神色不明,便不敢随意开口,底下朝臣却分派而辩。

从他们争辩中梳理彼此派系的祝乘风,等他们争无可争,才打开手中木匣,取出一本田册:“亲王们赎没赎罪,不得而知,可亲王占据的农田却越来越多。”

“封地之内,人口或有变动,收归无主田地,也要成为亲王之罪吗!”宗正寺检察怒而指责。

上方被军卫们遮起大片遮挡之物,祝乘风便拆开油纸包裹的田册,呈给天子御览。

天子看过后,沉沉看了宗正检察一眼,直把人骇得伏跪在地,也不叫起,只让内侍把田册给朝臣们一一传阅。

随着朝臣们凝重低论,祝乘风才继续道:“本朝亲王,封地农田皆为一千顷之数。各亲王初到封地不显,怎才过了两三载之余,其下农田便平白多出两三百顷?其中又以永业田居多?”

“永业田为祖田,皆是农户代代而传,一户农家多则十几亩田,少则四五亩地。一顷为一百亩之数,两三百顷便为万余亩田地。”

“万余亩的田地,要聚集多少户农户耕田才能集成?难不成这几千户人,在两三年内皆蒸发殆尽,徒留永业田供亲王收割?还是这些农户见得亲王,便头脑不清,双手供上世代供以活口的田地,自此农户便辟谷大成,日吸露水而饱,夜嚼冷风而活!”

这辛辣之语,引得众多宗亲目光恨恨看向祝乘风,可又碍于天子之威,不敢出言而骂。

“陛下,臣请陛下召王回京,再细查其封地户籍人口。”户部侍郎出列。

“臣也请陛下召王回京!”

有人出头,便有人跟随,让祝乘风意外的是,后出列的几人,皆是泰安一派的属臣。

高坐御坐的天子,抬手让出列的几人暂退一旁,又粗粗翻看了几下匣内书册,便做静耳细听之状。

时时注意着天子神情的几位重臣,彼此交换了下眼神,心下便已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