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攥住的手腕隐隐作痛,但重语冰这样的靠近反倒合阮雪棠心意,方便他等会儿出手打晕这家伙阮雪棠并不打算马上杀他,他将阮雪棠关了这么些天,又总借机揩油,以阮雪棠那个睚眦必报的脾气,自然不会让重语冰死得太轻松。
由着重语冰在那儿自怜自艾,阮雪棠眸光微动,正要动手,却听见暗门处传来一声巨响,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你放开他!”
重语冰本就弱不禁风,被那重重的破门声震得差点喘不上气,宋了知径直冲了过来,见那爪子还攥着阮雪棠不放,宋了知二话不说,直接揍向重语冰鼻梁。
宋了知这一拳用尽了全力,把重语冰揍得晕厥在地,鼻血从歪斜的鼻尖流出,脏了衣襟。
揍人者本人也没想到重语冰是这般的不禁打,不由想起第一次杀人的情景,一度疑心自己把人打死了,但看见阮雪棠手腕被握出的红痕后,宋了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不管重语冰是死是活,又狠狠踹了对方一脚。
“对不起,我来迟了。”宋了知心疼地揉了揉阮雪棠手腕,将人纳入怀中,“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处?”
阮雪棠挣扎着从宋了知怀里仰起头,并没有理会宋了知的关心,反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你是怎么进来的?”
终于将心爱之人抱在怀中,宋了知爱怜地吻了吻阮雪棠额发:“说来话长,我找了南军的陆公子帮我们,详细情形等你我出去再说。别怕,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阮雪棠并没有害怕,只是仍难以置信。他对宋了知知根知底,他连字都不大能认全,又老实又好骗,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家伙,竟然每次都能出乎意料地跑出来,冒着危险一次次救了自己。
强大而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激荡,还不等他细细辨明,宋了知便掀开被子,捧着阮雪棠脚腕检查是否磨伤。
被人锁在床上就已经够丢脸了,阮雪棠被宋了知看得浑身不自在,主动说道:“钥匙在重语冰脖子上挂着。”
闻言,他紧忙起身想去拿钥匙,结果重语冰却在此时悠悠转醒,视线模模糊糊,鼻子和后腰都是剧痛,眼见那大个子又向他走来,以为又要挨揍,吓得他连忙往后缩:“你、你别过来......”
阮雪棠经常吓到别人,但头一回见宋了知被人避如蛇蝎,颇感新奇,饶有兴味地看着,哪知重语冰往后退得太急,后脑勺磕上墙面,又晕了过去。
这样也好,省得宋了知等会真把他打死了,阮雪棠一听宋了知提到南军,坏心思又活络起来,他留着重语冰有大用处。
宋了知从重语冰脖间取下钥匙,替阮雪棠解开镣铐,又听阮雪棠的话将重语冰绑了起来。
阮雪棠身上药效未清,刚下地行走时仍有几分吃力,宋了知想去抱他,却被要强的阮雪棠推开,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阮雪棠身边。
二人出了暗室,阮雪棠久违地看见天光,不适地眯起眼,虽不见厮杀,但听得远处一片兵戈声。他转身问道:“打了多久?”
“有一阵子了。”宋了知答道,“重语冰的士兵比预料得要多,我们这边人数不占优势。”
似是怕阮雪棠担心,宋了知牵住了阮雪棠手掌,企图通过掌心给予他安全感:“阮公子,我会保护你的。”
阮雪棠没应声,反而低头看向宋了知被绷带包扎的右手指尖:“你那狗爪子又怎么了,上次砸墙的伤还没好?”
宋了知急忙摇头,支支吾吾道:“不是...是前天帮陆公子他们缝了些尸体,不小心被鱼线伤了手指。”
阮雪棠看宋了知显然有所隐瞒,但如今并不是追问的好时机,暂时饶了宋了知。
没过多久,一些侥幸苟活的羌翎士兵匆匆逃到暗室这边的院落,宋了知拿出薛令修送他的那把匕首,紧张地将阮雪棠护在身后。
阮雪棠想起宋了知上次杀完人后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让宋了知把匕首给他。
宋了知迟疑着:“可是,阮公子你还那么虚弱......”
他话未说完,“虚弱”的阮雪棠将刀夺过,虽然脚步虚浮,身形不似以往灵巧,但动作利落,轻松地将一个士兵割喉,刃上甚至没沾到一点鲜血。
宋了知闭嘴了,决定自己还是不给阮雪棠添麻烦比较好。
不过他不愿让阮公子一昧地保护自己,偶有士兵想从阮雪棠身后偷袭,宋了知几拳下去,虽未杀人,但也让许多士兵倒地不起。
那些重语冰的手下原本也只是强弩之末,阮雪棠与宋了知两人并肩作战,没过多久便解决了七七八八,待南军士兵追过来,彻底将他们一网打尽。
阮雪棠特意下令了留一些活口,将他们统一绑在院子中,又让宋了知把重语冰的嘴给堵了,防止重语冰狗急跳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
就在此时,墙上突然窜出个缺胳膊的人影,大着嗓门道:“啊?你们都打完啦?”
宋了知仰起头,墙上除了那个从不走正门的凶石外,还能是谁?
“你赶回来了?”宋了知惊讶道,没想到凶石会那么快回来。
见阮雪棠亦在场,凶石如见了猫的耗子,瞬间老实许多,乖乖同阮雪棠行了礼,很正经地答道:“是,我还把夷郡的兵卒也带过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阮雪棠其实也记得自己在夷郡留有亲兵,但当时时间显然不够,所以并未告诉宋了知这件事,没想到宋了知居然自己让凶石把军队带了过来。
重语冰也在这时再度醒转过来,看到他好不容易凑齐的十五位满朝文武加上自己全被绑缚在地,脸色灰白,被堵住的嘴一直呜呜哇哇叫喊着。
阮雪棠对着他们这一行人沉思了一会儿,将凶石召进暗室中,显然有事商议。
宋了知被留在外头,又想起重语冰曾对阮雪棠说过的话,又学起阮雪棠的神情,冷着一张脸蹲在重语冰面前,语气中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强烈独占欲:“不准你打他的主意!听好了,他是我的!”
重语冰眨着他那双凸起的死鱼眼珠,他的鼻梁被宋了知打断,鼻血流满下巴,惊恐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阮雪棠与凶石出了暗室,让宋了知借来的南军先行撤退,只留自己的亲兵在此处。
宋了知不知阮雪棠的打算,刚想发问,却听阮雪棠开口道:“宋了知,这匕首你还要么?”
这匕首乃是薛令修为了刺激他才送的,虽然上面缀了许多宝石,但宋了知对这把刀没什么兴趣,当即摇了摇头。
阮雪棠慢慢走到重语冰面前,两人对上视线,仔细品尝够对方的恐惧之后,阮雪棠蓦地笑了。
手腕一翻,刀锋凌空调转了方向,化成一道冷锐的流光,直直刺入重语冰下体。
即便被堵了嘴,重语冰惨厉的痛呼声依旧从喉间吼出,额上冷汗密布,脸因用力过度涨红成病态的猪肝色,裤裆处已经被血染透,被捆绑的他甚至连捂住伤处都无法做到,只能抛弃他那自封的贵族尊严,用力蜷着身子,企图缓解一丝丝疼痛。
纵然这刑罚算不上多新鲜,但在场之人皆为男子,多多少少能想象重语冰的痛意。宋了知原本十分厌恶重语冰,看到这一幕也侧过头不愿细看。
“别让他死了。”阮雪棠对凶石说道,“按我先前说的做。”
凶石点了点头,一把拎起已经痛到不省人事的重语冰,招呼士兵们把剩下的人一同押走。
待院子只剩他们两人了,宋了知才后知后觉地问道:“阮公子,你让人把他们带去哪里了?”
阮雪棠还没从杀戮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目光流转间透着几分邪气和暴戾:“问欠债的家伙们要点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