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将近三个月的今天,桌上的饭菜没动几口,虞曼将那张盖有国内权威机构公章的鉴定书放在应琛面前,动作带动耳环轻晃。
“匿名委托做的,真实性你不用怀疑,样本都是你给我的。”
相似度99.9%,真是很大的surprise。
应琛盯着上面的数字,确认了三遍小数点的位置,然后慢慢收集生活中有关应为斌和应年、应年与自己的种种。
不是没有预想过这种结果,更何况虞曼已经给他打了无数的预防针,提醒他这一刻终究会来临,但当真正的证据摆在自己面前时,应琛没办法毫不在意。
“那个贱人在你爸工厂上班,那几年卓新经营遇到问题,你爸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工厂一趟,之后待在那的时间越来越长,后来我见到那个贱人,她大着肚子来T市,你爸还扶着她去了医院。
“我起初并不信,问你爸时他还狡辩,说那贱人是出来找人的,后来她生了孩子,你爸也多加照顾,还帮忙找了房子,”虞曼容貌姣好艳丽,此时却一口一个贱人,神色恨恨,然后吐了恶气一般说,“好在老天有眼,那个贱人出意外去世了,这野种也被送到了福利院。”
“没想到你爸这么等不及,事情一平息就赶紧让他认祖归宗,还想维持自己的体面,对外宣称是养子,真是道貌岸然。”
仔细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应年的吃穿用度比应琛只好不次,应为斌也为他报过兴趣班、找过升入重点中学的门路,只是应年足够优秀,几乎没有用到应为斌出力。岂鹅羊吧五四溜陆⑵⒍???更薪
应年性格不像应为斌,更像是他的母亲,所以蒋瑛或许是个十分温柔顺从的女人,温柔到应为斌可以念念不忘,每年都抽时间去陪应年一起扫墓,而应为斌和虞曼早已老死不相往来。
这样看来,应为斌会更偏爱蒋瑛,自然也会更偏爱应年,而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把应年这样一个身份颇有争议的孩子带到社交场合,毫不吝啬地为他铺垫好各种资源,知道他愿意学*电子相关专业,就找来行业大拿帮他分析志愿。
记忆经过层层过滤,剩下的只剩下应为斌的冷语和那段阁楼的后话应为斌把应年抱出阁楼,把应琛狠狠打了一顿,巴掌落到脸上火辣的痛感应琛记忆犹新。
应琛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要这么打他,就为了一个外人?
多年之后,应琛刚满18岁不久的今天,距离新年还有不到4个小时的现在,应琛终于明白并且终于确认,他自己才是外人这个事实。
他的成年礼物,并不是应为斌偷偷放在他屋子里的那把车钥匙,而是这张薄薄的亲子鉴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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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当天,应年没有和张云起他们一起去某个网红地打卡新年来到,而是早早回了家,应为斌这一天不知是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耳朵挺红,看上去心情不错,身上带着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他看到应年时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新年礼物,小年。”
是一支钢笔,应年了解过这个牌子,笔身镶嵌宝石,价值不菲。
应为斌把另一份放到了桌子上,神色如常地开始脱外套,换鞋。
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半,想起今年在餐厅遇到了谁,应年问:“应叔叔,小琛呢?”
“哦,他来电话,去了同学家,明天要去海港度假。”应为斌嘟哝不满道,“不像话,元旦都不在家。”
T市临海,从市中心到海港的距离不过一个小时车程,三天小长假,应琛找理由出去玩也无可厚非,应年不知道其中真假几分。
没有应琛的三天小长假里,他跟同学和朋友一起滑雪,和应为斌在家里煮饺子,期盼新年,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你一直忙着准备考试,这段时间早出晚归,放假了好好放松一下,叔叔带你跟你弟弟一起。”
应年有点迟钝地点了点头,低头喝汤忘了吹气,被烫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假期结束的第二天,应为斌短暂的休息也已经结束,跑去S市,作为主办方代表参加为期一周的展会。
应为斌离开的头一天晚上,应年在图书馆待到将近十点,骑车回去的路上脑子里全是先前应琛骚扰他的画面,只觉得周身空气格外冻人。
但当他到了家门口时没发现应琛的房间亮灯。
“小琛啊,说是住在他同学家里,好像姓柏。”
听刘妈这样说,应年轻松不少,料想他同柏知醒狼鼠一窝,不知道现在混在哪个会所里,但这和他没关系,他问了下刘妈对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刘妈说那倒没提,但是中间回来时拎着包走的,估计是要住上几天了。
正和应年心意,最好永远不回来,虽然这并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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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保送生资格考试的笔试成绩在寒假前的最后一天下午出来,张云起带着一帮人过来要拉着应年去外面聚会庆祝他得了笔试第一名。
“先不了,”应年说,“等我真的进了面试再庆祝吧,我请你们吃饭。”
张云起说:“那也快了,我要去聚萃楼,请年年同学寒假期间好好选菜单!”
放学之后给应为斌打了电话通知他这个好消息,应为斌在电话那头喜上眉梢,说他功夫不负有心人:“正好后天你生日,咱们一家人,一起去外面吃顿饭。”
应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试探问:“小琛也来吗?”
自从上次应琛主动照顾应年,应为斌心中隐隐觉得孩子长大,竟然主动破冰,兄弟两人的关系似有缓和,这是一件好事,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多个照应。
“对,把他叫回来了,老在同学家住不成样子,顺便也想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
电话那头的应年迟疑一秒,没留心关于神秘嘉宾的事情,吭吭哧哧地说好吧,挂了电话后心中那股恐惧不安又笼罩过来。
次日,江渚来家里接应年去定好的饭店,在车外见到人就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眼下一圈青黑,神色不振。
应年说是因为昨天刚放寒假,很兴奋一直睡不着。
睡不着是真的,他一晚上醒了至少五次,检查了三次房门是否上锁,每次回到床上都会担心有人忽然进来,即使入睡也总觉得有东西压着自己,每每想到要同应琛见面,心中的烦闷和紧张就多了几分。
他绞着手指,沉默看向路边飞速后退的街景。
轿车在嘉食府停下,市里的老字号招牌,店内装潢雅致,包间安静,江南菜系,是应为斌很爱去的一家。
应年进了门,看到包间里除了应为斌,还坐着一个女人,后知后觉原来今天应为斌醉翁之意不在酒。
“年年来了,”应为斌招呼他坐下,“这是你阿姨,林文佳。”
应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忙和林文佳问好。
林文佳看上去三十多岁,长相温柔秀美,说话也轻声细语,看见应年就笑容和睦,拿出一个小盒子:“年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