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年转头看向柏知醒。

“你不知道?”柏知醒见他一脸懵,继续说,“中连现在一把手是我哥未来的老丈人,你知道吧?他是虞寄的二叔,而二把手就是虞寄他爸,俩人水火不容挺多年了。

“他爸年轻时候下乡扶贫,有一段婚外情,后面就有了虞曼阿姨。

“虞家不待见虞曼阿姨,自然也不待见应琛,应琛一回虞家,虞寄就带着人欺负他,而且虞寄他爸老来得子,一直惯着他,这家伙更是肆无忌惮。

“你是应琛他哥,你肯定了解他,他怎么可能一直让人欺负,”柏知醒发动车,“后来有一次虞寄犯贱,琛哥直接把人打趴下按到水池里,差点憋死,捞上来时就剩一口气儿。”

柏知醒指了指自己耳朵位置:“你看到了吧,虞寄耳朵上戴着东西,那是助听器,自打那次以后,他右耳朵就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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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子日记:亲到了,第二次,我哥反应很好,下次我继续努力

年年:我脏了

第11章 11

应年想起来,他刚来应家的那段时间,每隔一两个月,应为斌一家三口就会出门几天,留他跟保姆在家里,回来时,应琛身上总是有伤。

那些伤巧妙避开暴露在外的皮肤,外表上看不出异样。

应琛一张小脸不舒服地皱着,虞曼看见他这幅样子心里更烦闷恼怒。

“没脸没皮,跟你爸一样,虞家那帮人以前怎么骂你的都忘了!哄你两句你还真信,给个玩具就被牵着走,被欺负也是活该!”

她一边骂一边查看应琛身上伤口,真看到了又心疼,把药丢给他,自己摔门而去。

应琛那时候才六七岁,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妈妈生气,拿着药孤零零看着门口,委屈得直掉眼泪。

应年看见这一幕,心里一揪一揪地跟着难受。

蒋瑛在世时,看见他磕了碰了都会心疼,同样是亲生母亲,虞曼对应琛却心硬得很。

他没见过虞曼对应琛露出过笑或者满意的表情,虞曼很漂亮,可总是冷着脸,对应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好脸色,包括自己的亲儿子。

应年这时走过去,拿过来弟弟手上的药:“哥哥给你涂吧。”

夜里碰到伤口疼,比应琛大不了多少的应年坐在床边哄他睡觉,问他是谁欺负了他,应琛说是一个坏蛋,等他长大,要做炸弹炸死他。

应年被他这天真的话逗笑,又说:“可是这样的话,你就要一直被欺负,”他不愿意这个弟弟忍气吞声,“谁欺负你,你就狠狠打回去。”

没错,他在福利院的时候,总有大孩子欺负他长得像小姑娘,还要扒他裤子,应年用餐盘打了他们脑袋,还狠狠朝他们肚子上踹了几脚,后来那帮人看到应年都绕路走。

后来应琛去报了搏击班,身上的伤慢慢变少,直到有一次闯了什么大祸,被应为斌暴揍了一顿,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咬着牙不肯认错道歉。

虞曼气得摔了一堆家具,指着应年的鼻子问他:“是不是你教他的?你故意让他闯祸?贱货生的东西,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深!”

也不在乎应为斌还在场,难听的话吐了一堆,拿着烟灰缸就要往应年头上砸。

平日里虞曼对应年态度就不好,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棒,说他是不干不净的东西,现在更是厌恶到极点,要不是应为斌拦着,应年头顶就要见血了。

那天太过久远,应年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只记得外面的雨声、屋子里的争吵声、还有应琛挡在他面前说:“不许打哥哥!”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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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过后,我就拜应琛做大哥了,”柏知醒竖起大拇指,“太牛逼了,虞寄比他大好几岁,看见他就怂。”

仅仅是听他描述,应年似乎能看到当时场景应琛不会一击毙命,而是喜欢慢慢折磨,他要看着虞寄在水中挣扎到失去意识,这个过程才能最大程度缓解怒火与恨意。

他不要对方死,而是要对方永远记得这种濒死的痛苦。

应琛的性格早在以前就初见端倪,只是应年没有发现,也怪他太天真,在应琛成长过程中,应为斌的缺席和虞曼的古怪脾气都是催化剂,最终到达阈值无法控制。

他以前那么依赖应年,也可能因为看到了救命稻草。

虞寄欺负他,他可以打到对方右耳失聪。

那导致他家庭破碎的自己呢?

应年闭了闭眼,联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心中愈发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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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应年每天起得比之前更早,回来得更晚,在学校时也不怎么出班级,就扎在自己位置上看书,将能见到应琛的概率降到最低,连前桌都在关心他的精神状况。

好在应为斌不在的时间里,应琛晚上基本不会按时回家,应年早早吃完饭就回房间上锁,在楼下响起开门声时,思绪才会偶有波动。

他心存侥幸地想,时间久了,这事情自然会慢慢过去,只要应琛愿意息事宁人,他就愿意做出退让。

周中他路过商业街时,看到一家新开的咖啡厅正在招临时工,要求不高,仅仅周六日过来也行,因为客流量不大,只是周末人稍微有些多,店里人少就忙不过来。

老板叫肖云,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跟应年聊了十分钟,就让他入职了。

周六应年起了个大早,闻到客厅里一股子难闻的酒味,他想应该是应为斌应酬回来了,每次应为斌喝了酒就容易跟应琛起争执,想到这些,应年心中不觉闷闷。

客厅里味道实在难闻,他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散味,昨天刚下了场雨,外面的风把青草味带进来,一阵清新,应年吸了吸鼻子,忽然听到身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他往后看,正好跟穿着半袖短裤的应琛对上视线,一周没怎么见面,应年甚至感觉对方有些陌生,从窗台上下来,有些犹豫要不要主动打个招呼。

这想法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

因为应琛只是看他一眼,径直走向厨房吧台倒了杯水喝,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应年也不打算说什么,拿了钥匙就往外走,只听身后的人问:“外面雨还没完全停,你去哪儿?”

应年随便编了个地方:“市图书馆。”临走时犹豫了几秒,回头和应琛说,“我那天在公馆后门,听到虞寄在说项目的事情,当时还有个人在,那人可能和虞阿姨有关,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