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题

苗苗没有一些小孩的自来熟，而是疑惑地看向徐士廉。

徐士廉抱着她说：“这是和爸爸一起画画的姐姐，叫芃芃姐姐。”

苗苗声音又软又甜，这个像随了徐士廉：“芃芃姐姐好。”

方芃对小孩没什么感觉，但像苗苗这样长得可爱又乖巧的小孩，她和忍不住蹲下来摸了下她的脸蛋：“乖，叫姐姐就行。”

一进房门，方芃发现徐士廉的房间和昨天大不一样了，客厅不仅变得整洁，还有一股果味熏香的味道。徐士廉领着苗苗坐在沙发上，给她端了盒曲奇饼，问她：“我们今天要继续拼上次没拼完的城堡吗？”

苗苗端着饼干有些犹豫：“妈妈说不可以吃太多零食。”

徐士廉又开始了不知所措。方芃注意到，饼干盒不是外面买的那种，是简单的透明塑料盒，这盒饼干应该是徐士廉自己做的。

方芃走过去问：“那苗苗你想吃吗？”

苗苗看着饼干，点了下头。

“那这样吧，我们只吃一块。吃一块不叫吃，叫品鉴。我们品鉴一下这个饼干的口味，给它打个分好不好？”

徐士廉感激地看向方芃，顺着她的话说：“既然妈妈说不能吃，苗苗又想吃，那我们就只尝一口。”

苗苗用她幼儿园的知识和逻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段话，最后认同了。她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奶香和黄油的味道很浓郁，里面还夹着蔓越莓干。

方芃笑眯眯地问她：“打几分啊？”

苗苗裁判大声宣布：“一百分！”

徐士廉笑着看着苗苗，方芃觉得他的眼神明显比昨天亮了。

“对了苗苗，”方芃把那一盒马克笔从礼物袋里拿出来，“姐姐第一次见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爸爸很擅长画画，所以我想带一套画笔给你。”

徐士廉眼尖，看到这套马克笔的牌子，要两三百，赶紧拦下来：“不用的芃芃，她还用不到这些。”

“我给苗苗的，我们苗苗拿来用，你怎么知道需不需要呢。”方芃说，“再说，我现在也不画画了，这套笔是几年前买的，到现在还是新的，因为确实用不到了。”

徐士廉拗不过她，只能让苗苗道谢。

苗苗拿着马克笔很高兴，这盒马克笔包装精美，看着心里就有一种满足感。

“现在要拼城堡吗？”徐士廉问。

苗苗抱着马克笔轻轻说：“我想画画。”

方芃笑说：“我也是那种有了新东西就要赶紧试一下的人。”

徐士廉看了一眼挂表，快到了吃饭的时间，于是他说：“那你和姐姐一起玩吧，爸爸去做饭，今天我们吃炸丸子。”

苗苗收了方芃的礼物，现在心里正亲，立刻答应：“好呀。”

方芃之前在一个阿姨的幼儿园里做过老师，学过一些简笔画，陪孩子消遣绰绰有余。她一边铺开画纸一边和苗苗聊天：“刚才在楼底下那个是你妈妈呀。”

苗苗点头：“是呀。”

“你妈妈好漂亮，今天的衣服也是妈妈给你搭配的吗？”

苗苗今天穿着一件小纱裙，裙边有一排蝴蝶，十足的公主范儿。

“不是的，”苗苗说，“是爸爸买的。”

也是，徐士廉才更像是会打扮女儿的那一个。

“你衣服都是爸爸买的吗？”

“是呀，爸爸还给我买了这个。”苗苗指了一下头上的发卡，“还有好多漂亮的东西。”

“那你每次来爸爸这里开心吗？”

“开心。”

方芃打趣她：“是因为爸爸这里不用上课写作业吗？”

苗苗脸红了一下，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就是想爸爸了。”

苗苗在纸上用亮橘色画了一座房子，房子跟前，一个小女孩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脸上都挂着笑。

方芃瞧着苗苗认真的神情，有些心疼她。方芃自身父母和睦，虽然也经常吵架，但到底不至于离婚。方芃自小心大，和父母关系稳固也不无关系。

方芃凑近了一点，对苗苗讲：“可是苗苗现在这样也很好啊，不论你是想见爸爸，还是想见妈妈，随时都可以见到。而且啊……”

苗苗放下画笔，认真地听。

“你知道吗，姐姐小时候和爸爸或者妈妈吵架，就只能离家出走了。而你呢，和妈妈吵架可以来爸爸这里，和爸爸吵架可以回去找妈妈。你有两个家呢！你永远不需要离家出走。”

苗苗听后咯咯地笑了，她说：“是哦，上次妈妈骂我了，说我不好好写作业以后饭都吃不起，我告诉她爸爸会养我的！爸爸对我说我永远可以来他这里！”

苗苗判给了前妻，但她安全感的来源，似乎还是来自徐士廉。

“你们聊什么呢。”徐士廉从厨房探出头，“该吃饭啦。”

苗苗从沙发上跳起来：“好哦！”

午饭的主菜是炸丸子，但考虑到苗苗年纪小，吃油炸的不健康，纯肉也不太好消化，丸子里加了莲藕，肉末，胡萝卜和鸡蛋，用空气炸锅炸出来的。剩下的还有排骨汤和西芹火腿。方芃家里的餐桌上从来没有这么丰盛过，她一时间觉得羡慕苗苗，又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才不要当徐士廉的女儿。那以妹妹的名义来蹭吃蹭喝吗？也不好。她不甘愿当徐士廉的妹妹。

虽然他们重逢不过几天，但方芃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内心疯狂滋长。她想要控制，以控制的姿态面对她和徐士廉这段关系。一种控制的，捆绑的，将过去十几年的日思夜想具像化。徐士廉的爽朗与少年气已成为过去式，现在的破碎与游离才是现实，方芃面对进行时的徐士廉，没有美梦破碎的感觉，反倒是让她感觉过去二十年的人生，心脏都在沉睡，而现在竟然开始像初次捕猎的幼兽那般有力地跳动。

徐士廉，徐士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