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简介:长大后方芃重新见到了影响她审美取向的邻家哥哥

小时候方芃觉得徐士廉就是她的取向标准,温柔阳光又有一股子少年气。在她还没想明白自己对这位邻家哥哥究竟是何居心的时候,徐士廉就举家搬走了,留下方芃挑选的几本爱看的书。

等方芃长到徐士廉那么大的年纪,兜兜转转,她也搬到了徐士廉的新家旁边。准确来说,是徐士廉离异之后住的房子。离异之后的徐士廉脆弱颓靡且阴郁,还有一个女儿,与过去方芃的心之所向截然不同。而方芃却觉得,自己的审美取向再一次翻天覆地。

第1章 树有春秋

“那个徐士廉,你还记得吧,”方母在把阳台的衣服收进篓筐里的时候忽然提起,“你小时候住咱们同一栋楼的,邻居。后来搬走了。”

方芃正在打音游,被她妈妈这样一打扰,立刻多了两个“miss”。这一把她本身有把握全连,现在只能懊恼地关掉手机。“记得。怎么了?”

“咱们的新家和他又在一个小区,咱们五号楼,他七号楼,临得特别近。”

方芃惊讶地把手机放下:“怎么会?”

“就是说巧了啊,那套房子本身是他结婚的婚房,一年前他和前妻离婚了,除了这套房子算是净身出户。”

“他结婚了?”方芃的音调又搞了一个度,“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又离婚了?他才多大啊?”

方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满她的一惊一乍:“他都三十岁的人了,结过婚不是很正常吗。女儿都能跑能跳了呢。”

方芃木木地“啊”了一声,拿起手机选了一首简单的曲子;她脑子里还在思考徐士廉的事,结果还没把徐士廉这个名字和印象里的模样对上,曲子就已经开始了,最前面的几个音节她都没有连上。

方母抱着衣服从她面前经过:“后天要去和他们家人一起吃顿饭哈,通知你一声。”

得了,这把游戏是彻底打不成了。

方芃打开微信列表,百无聊赖地向下翻动。翻了一会儿,目光停留在备注为“刘晨”的列表身上。刘晨是她在大学社团认识的,就在半年前,他还是她的男朋友。他们认识半年之后确定关系,谈了一年之后又分开。分开的原因有所争议,方芃觉得是感情淡了,刘则认为方芃从来没爱过他。“哪有情侣谈了一年,连接吻都没有几次的。”对此刘晨是愤恨的,“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就是拿我当朋友罢了。”

方芃回道:“我没有。”这是他们微信聊天的最后一句话。

方芃有一个秘密从来没告诉刘晨,当初她之所以对刘晨表白,是因为刘晨很像大学时期的徐士廉。她和徐士廉分开了十多年,脑海中的长相早已模糊,她只记得徐士廉是一种取向。温柔,阳光,一股子少年气,他一笑,方芃觉得天气也随之晴朗。

方芃一家是在方芃两三岁的时候就搬到这里的,当时他们的邻居就是徐士廉一家。自方芃有记忆起徐士廉就住在她的隔壁,总是背一个很重的书包上下学。徐士廉所在的初中是省重点,这样学校里出来的学生,多少带有一些书卷气,而徐士廉的书卷气在男孩子里则格外浓郁。徐士廉的父母很喜欢她,在方芃父母加班的时候,会请方芃来家里吃完饭;吃完饭后徐士廉写作业,方芃坐在他的旁边看连环画。

那时候方芃年龄小,没有“打搅”的概念,看漫画看到高兴的地方,就把书捧到徐士廉跟前要和他分享。徐士廉从来没有生气过,他问方芃:“喜欢看漫画吗?”

方芃说:“喜欢。”

“我以后也想画漫画。”徐士廉偷偷给方芃看他的草稿纸,上面画了一些可爱的卡通小人儿,“虽然爸妈说画画是不正经的,只能做副业,但我还是想当个漫画家,或者插画家。”

方芃其实不能理解漫画与插画的区别,她只是觉得漫画更耳熟一些,于是她说:“做个漫画家。”

“你觉得我可以做个漫画家?”

方芃肯定地点点头。

方芃记得那天徐士廉很高兴,把那张画着小人儿的草稿纸送给了她,她把那张纸保存了很久,最后被打扫卫生的方母丢掉了。从那之后她一直想问徐士廉再要一张,可是那时徐士廉上了高中,又是省重点,早上七点钟到校,晚上十点钟放学。“别说你了,”方母告诉方芃,“就是你徐伯伯,一天到晚也见不上士廉哥哥的。”

徐士廉搬走是在他考上大学的第一个冬天,刚过完他十九岁的生日;高中的徐士廉早出晚归,大学则一周只能回来一次,不过空出周末可以陪方芃一段时间。上了大学的徐士廉明没有高三那样压抑又死气沉沉,他把头发挑染成了粉色,掀开棒球帽给方芃展示。

“我妈说男生染粉色简直不能忍受。哪有那么夸张,我觉得很好看啊。”他用手指把头发抓得更蓬松一些,“你看,很好看吧。”

方芃看得有点呆。“好看,”她说,“像一棵樱花树。”

连方芃自己都没想到,她因为这件事曾经建议刘晨染头发,在刘晨拒绝之后才意识到,她又在有意无意地把刘晨往徐士廉身上靠。她是认真喜欢刘晨的,喜欢刘晨相对于同龄男生的温和阳光少年气,但要接吻或者更进一步,她又做不到。方芃没那么喜欢肢体接触,拥抱和牵手已经是等级最高的待遇,她感受不到情侣间的冲动来自何处,这不是刘晨的错,可也不是她的错。为这件事半年来她对自己都有怀疑,现在要见“正主”,她又不禁想起来分手时刘晨说的话。真的存在喜欢一个人却没有冲动吗?

“后天在哪里吃饭?”方芃大声问在房间里叠衣服的方母。

“逸翠园。诶,好像就在你体育场的旁边?”

方芃每周都要去一次体育场,游泳或者打羽毛球,现在放假了,频率也增高了。后天是周五,正好是方芃去游泳的日子。“是晚饭吗?我游玩泳就去。”

方母提醒她:“五点半开饭,别迟到了。”

这一天方芃没怎么游动,那一个多小时几乎是在水里泡过去的。出来洗完澡之后,她拿出了携带的气垫睫毛膏,还有眉笔眼线笔。方芃哪怕之前和刘晨谈恋爱的时候也很少化妆,这时候却想妆扮一下,不过需要技巧的眼影修容她都不会画。方芃底子好,轮廓有立体感,弥补了她技巧上的不足。化完之后依然是一张清清爽爽的脸。

她盯着镜子里有点陌生的自己,忽然反应过来,已经五点二十了。

方芃拽着包跑下楼过马路来到了脚程十多分钟的逸翠园。她知道自己来晚了,推包厢门之前先敲了门。

她听见里面有人说进来吧。

方芃推开门,一边叫了“伯伯伯母好”,一边目光急迫地扫视着餐桌,寻找记忆中的徐士廉。方母招呼她坐在自己旁边,她顺着方母的方向坐下,一转头,看到一长柔顺的男性的脸。方芃知道用“柔顺”不能够形容面孔,也不应形容男性,可对方却偏偏透出一种疲惫易碎的美感来。

“士廉,这是芃芃妹妹,小时候经常上咱家玩的,你还记得吗?”徐母热络地介绍。

方母把话茬接了过来:“只怕是芃芃记不清了呢,那时候还小,只知道跟着哥哥身后玩。”

方父说:“芃芃,快叫哥哥,真没礼貌。”

方芃看着身边这个嘴角勾起来,笑得温润的男人,觉得不能再叫哥哥了,显得自己像个小孩子,或者在撒娇。她说:“士廉哥。”

徐士廉分明是在笑的,可方芃觉得他随时要倒下去,连回复的那句“你好”都有缥缈得像要断了气。

方芃不知道该接什么了。明明小时候那么亲密,现在却还是觉得尴尬,两方父母倒是聊得热络。徐士廉不多说话,她也不多说,就盯着转盘上的菜品。有一道她喜欢吃的炸带鱼,离她有些远,但徐士廉能够得着,可她不好意思让徐士廉为她夹菜,只好目不转睛地盯着带鱼看。

然后她看到徐士廉夹了一块带鱼,放进她碗里。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吃带鱼。”徐士廉率先开了口。方芃确实从小就爱吃这个,但她没想到徐士廉能记住,说了“谢谢”之后,一边处理带鱼的刺,一边盯着徐士廉的脸看。她其实想问离婚的事情,但知道这样不太好,她还没有立场这样问。

那边父母们聊了近况,又把话题转移到孩子身上。“听说士廉有自己的工作室?”方母问,“是个漫画家了?”

“什么漫画家,”徐母没等徐士廉回答就接话道,“就随便画点东西挣稿费,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方父打圆场:“士廉这属于艺术家嘛。”

方母和他一唱一和:“就是,这属于艺术家,芃芃就没什么艺术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