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走到房间门口,他已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懒洋洋带着一点矜傲:“我不会和你回去。”

“别犟了Cyrill,他们都不怀好意,你没看出来吗?”

对面正是那个电话里的声音,宁斯臣停在门口,安静听着里面的交谈:“这些人要的就是荣爱,你会看不出来?现在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先让那两兄弟接手了宁氏又如何,你先跟我回L国,我们慢慢图谋……”

“我再说一次,我不打算走。”宁宜真声音冷淡果断,“这是最适合我搅浑水的时候。另外,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现在有人保护我。”

宁斯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半晌过后,他紧绷的肩背终于慢慢放松了。

「目前剧情修正进度19%……25%。」

“…………”发小哑口无言,半天依然想不出话来反驳他,最终沮丧道,“好吧,反正你从来就没听过我的……我习惯了。”

两个人很快开始谈起其它话题,宁斯臣很快听出对方名叫林义,两人谈到许多他听来完全陌生的人与事,显然是与彼此相识已久。宁宜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放松,时不时轻声嘲讽对方,熟悉他的人却能听出他的心情明显很好。对方甚至也见过荣芸:“宁远山还存着荣阿姨的相册?他可不像这么有良心的人。”

“这件事我有个猜测,之后再说吧。”

宁宜真把手里的相册合上,想了想问:“对了,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门外,宁斯臣的耳朵微微一动。

“啊?”林义傻乎乎地张开嘴巴,“那天我不是告诉宁斯臣了吗?他没有转告你?”

“哪天?”

两人对视片刻,宁宜真皱起眉头,林义也察觉不对,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用另一种语言连着骂了好几句气话:“他骗我!就是上周,他接了你的电话,还说和你是一边的,他还知道你在查的事情!我就都告诉他了!”

“……”宁宜真扶额,“冷静点,Zachery。你告诉他什么了?”

“宁远山以前的关系网里确实有一家竞争对手是姓纪的,不过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信息很少……”林义还没说完就见宁宜真猛然抬眼,目光如电盯着自己,吓得声音越来越小,“……怎么了?”

“……”宁宜真简直不敢相信,心底一片冰凉,紧握住沙发扶手,喃喃,“如果真是那样……就要糟了。你先回去。”

“啊?你不跟我吃个饭吗?我下了飞机一直饿着肚子呢!!”

“你去厨房打包点剩饭。”宁宜真果断起身,拽着他往外赶,“快走。”

等他们出门,走廊上果然已经空无一人,宁宜真把发小塞上出租车,再回到家时脸上已经没有了轻松的表情。

想必就是自己喝醉的那天晚上。怪不得他第二天表现如此反常……

他居然已经知道真相,如果是这样,这段时间他为什么会隐忍不发?

以这个男人的冷漠狠绝,他究竟在计划什么?

他心事重重上了楼,果然高大的男人又如同幽灵一样出现在房门边。那一瞬间心中并不是没有生出退意,宁宜真站在原地,只犹豫了一秒就抬步走进房门。宁斯臣跟着他进了房间,将门反锁。

门锁咔哒一声,空气变得愈发沉重。一想到两人中间隔着如何沉重血腥的旧事,宁宜真酝酿了半晌才开口,无奈地打破了沉默:“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斯臣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宁宜真面无表情:“你打算怎么办?我猜到会是类似的事情,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们都是对宁远山的个性最了解的人这个男人善于利用一切,连自己的婚事和妻子都要利用、亲生骨肉都能不闻不问。对于这样的人而言,害死竞争对手,甚至还将对方侥幸活下来的儿子收做办事的手下、欺骗长达十五年,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在这段时间里,宁斯臣显然也有机会深入调查,此时没有反驳就是最好的答案。

男人的脸上依然看不出态度,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深深看着他,一双眼睛幽暗深沉。宁宜真看他不说话,心中慢慢提上一层警惕,冷声表态:“如果你想对我动手,我会反抗的。”

他是真的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宁斯臣抿唇,心中浮起一丝挫败,最终只道:“还没有确凿证据。我跟着你。”

等他说话的几秒中宁宜真几乎出了一身冷汗,闻言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蹙起眉:“…………?”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自己,虽然未必对仇人的儿子同态复仇,但大概率同样会憎恨,无论怎样也绝不会再与对方为伍。

更别提男人的意思是要继续这样日日跟随他,像以前一样伺候他、被他吩咐。

是所求更多,也看上他身后的荣爱基金会?或者是隐忍不发,想策划更加深刻残酷的复仇?

他脑中闪过种种猜想,看着那张脸却觉得这些猜测都不像,一时极为困惑:“你到底……你真的不恨我?我可是宁远山的儿子。”

宁斯臣摇头,言简意赅:“你是荣芸的儿子。”

这理由简短有力,宁宜真想到他那日收起照片时的神色,一时有些触动:“……”

空气安静了几秒,片刻后他松了一口气,往沙发上一坐,显然放松下来:“好……你对我没有敌意就太好了。他背叛了我妈妈,所以我们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

以他的聪明和狡黠,果然立刻就将自己拉入同一阵线,也算是近了一步。宁斯臣正这么想着,却见他走神思索片刻,忽然抬头,趴在沙发背上看他,眼里满是促狭:“怎么办,以后好像不太合适当炮友了。”

“……”

宁斯臣脸一下子黑了,幽幽盯着他一言不发。宁宜真被他逗笑,还要故意给他难堪:“你不会和我睡上瘾了吧?”

他竟然完全没有想过某种可能,显然已经先入为主觉得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只有打炮没有感情,宁斯臣心中一阵憋闷,听他还在继续说,看着刺眼的红唇,果断抬步朝他走过去。对面的宁宜真还在喋喋不休:“这几天你也没少发情,对仇人的儿子也能硬,是不是变态了点……别过来、纪斯臣!唔……”

……

这些年帮宁远山处理灰色地带的事情,男人手中已经有所经积累,更早就成为了棠城人人知道的臣少。两人很快就决定先解决宁松涛。

真要做起来其实很简单,问题是动手的方式。宁宜真原本的计划是在继承人的争夺中击败宁松涛,让他在最在意的事情上失败,给他以最沉重的打击。然而现在有了男人的介入,事情立刻发生变化。

然而摧毁他的事业和一切依然不够,宁宜真想要将他十多年来的尊严也踩在脚下。

数日后,棠城的财经媒体爆出新闻,宁御地产的新楼盘计划涉嫌严重财务欺诈。股价连夜暴跌,投资者陷入巨大恐慌。

宁斯臣做事的风格如同一场沉默冰寒的风暴,残酷让人无法反抗,甚至不愿意多给他喘息的机会。

董事会紧急会议要求解释,股东更是集体质问宁远山对公司的管理,要求严肃处理这项计划的第一责任人宁松涛。一边是辛苦建立的宁氏声誉受损,一边是骄傲的儿子,年过半百的精明巨商几夜未眠,被记者堵在公司楼下,一时狼狈得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