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道刺青,正喝著牛奶的御江瀾不自覺地望向面前的沈清澤,隨後他像個小孩子似地倏然起身,在沈清澤困惑的注視下把沈清澤的衛衣往一邊拉開,遂又轉頭瞅向電視裡那個蛇紋身的男人,男人跟沈清澤刺青的圖案位置一模一樣。

“瀾瀾,怎麼了嗎?”沈清澤氣定神閒地問。

御江瀾神情複雜地坐回位置上:“清澤,你該不會是白梟的粉絲吧,居然還紋了跟他們老大一樣的刺青。”

沈清澤關注的點倒是跟御江瀾不太一樣:“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不對你不要趁機轉移話題。”御江瀾雙臂環胸,一副家長教的模樣,落在沈清澤眼中可愛極了,欠RUA,“那可是惡名昭彰的犯罪組織,你可千萬別跟他們扯上關。”

“你想多了,瀾瀾。”沈清澤不由得失笑出聲,又一次地嫻熟撒謊,“我只不過是個平凡的大學生,他們跟我可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怎麼可能跟他們有交集。”

每個月總有那麼一天,沈清澤會不在家陪御江瀾,而是前往御家的莊園,參與每個月的定期例會。

御家在帝國中是隻手遮天般的存在,帝國的所有黑色產業皆由御家掌管,無論是哪個窮凶惡極的犯罪組織都不敢跟御家正面對剛,緣是恐懼於御家掌權者御江澈的殘酷手段。

御江澈是掌控了帝國黑暗,名副其實的無冕之王,能在談笑間輕易滅了仇家滿門,甚至是將不服他的舊部勢力根拔起,以絕對殘酷的手段坐上了這個王者之位。

而此刻,沈清澤就在御江澈的書房翹著雙腿,支手托腮,百無聊賴地用指尖旋轉著原子筆,正在進行例會報告的是沈清澤的姐姐御江漣,御家的財務全都由她經手,旗下有幾間用來洗黑錢的公司,控管得滴水不漏。

筆掉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打斷了早就忍無可忍的御江漣。

御江漣氣得拍桌:“沈清澤,你找死是不是?!”

沈清澤莞爾:“妳殺得了我?試試。”

“該死的崽種。”御江漣碎唸一句,想起自己是在高級幹部與兄長御江澈面前進行報告,立刻整理了下儀態,繼續進行她的財務報告。

御家雖一個家,但它的性質更像是一個組織,君臨帝國黑暗的御江澈手下還有五名高級幹部,分別掌管著東境、北境、南境、西境、帝都的地下世界,將整個帝國的黑道打理得有條不紊,壟斷了整個黑市,一般而言沒什麼幫派組織敢反抗,除了最近一言不合就發瘋帶著白梟搞事的沈清澤。

沈清澤是御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雖是與御江澈與御江漣血脈相的弟弟,但沈清澤並不打算改姓回御,乃至改名,依舊使用著御江瀾以前替他取的名字。

例行報告結束後,五大幹部先行退場,只留下御家三姊弟在書房中秋後算帳。

坐在主位上的御江澈有著一張英俊的容顏,表情淡漠,與沈清澤相似的黑眸中無悲無喜,深邃得好似噬人的黑洞:“你們兩個吵夠沒?”

明明還只是個不到三十歲的青年,給人的壓迫感卻是極強,沈清澤饒有興致地翹起雙腿,他身為禍蛇轉世,一眼就能識破人心,他最喜歡的就是御江澈這種性格扭曲到極致的瘋子,十年前的御江澈一心想摧毀父親一手建立起來的黑色帝國,十年後的御江澈卻為了實現他扭曲的正義,加冕為王,成為了帝國皇帝都得敬他三分的支配者,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沈清澤明裡暗裡從中作梗,沈清澤向來唯恐天下不亂,喜歡看白色的東西被染上漆黑。

御江漣立馬噤聲,坐到沈清澤對座的沙發上,用眼刀剜著沈清澤的血肉,她尊敬強大的哥哥,討厭瘋狂的弟弟。沈清澤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竟然會親自去南境最大的監獄裡撈出一群殺人如麻的瘋子死刑犯,把他們收編成自己的隊伍‘白梟’,並利用白梟去剷除任何膽敢與御江澈為敵的黑道幫派,是殺戮部隊也不為過。

更令她匪夷所思的是,這行為是御江澈默許的。御江澈以前明明是最討厭黑暗的那個人,現在卻活得比他們都還像是一個天生就行走在黑暗中的怪物。

【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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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的秘密

沈清澤沒告訴御江瀾的秘密有很多,其中一個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他瘋了。

禍蛇能夠看見平行世界發生的事情,祂知道另外那個世界的御江瀾受盡了什麼樣的委屈,痛楚,絕望,也知道祂在那個世界中嚐到了什麼樣的恥辱。

沈清澤以第三者的角度在夢境中冷眼旁觀著那個世界發生的事情,若是稱呼那個世界發生的事情為故事,那個故事的走向從一開始就與祂與光明所在的這個世界大相逕庭。

可悲可嘆,可笑可憐,那個世界的沈清澤非但沒有禍蛇的記憶,甚至還為了心愛幼崽的一句話封印了自己的異能,無權無勢,所以後來才會淪為任由權貴們刀殂的魚肉,害得那個世界的御江瀾險些遭遇不測,並在日後看著被下藥的他哭著叫喊,傷心至極。

醒過來的沈清澤臉上沒什麼表情,縱然知道了平行世界的這段故事,也不會影響他繼續疼愛御江瀾,相反,這更堅定了他絕不會讓御江瀾踏出這間屋子的決心。

沈清澤不在家的時候,御江瀾通常是在電影室裡打發時間,沈清澤收藏了很多電影跟電視劇的片子,御江瀾整理完家務後就會來電影室看一下午的片子,就彷彿真的置身在電影院一樣,一邊喝著可樂,一邊吃著甜甜的焦糖爆米花。

御江瀾曾在電視上看過視頻軟件的廣告,但他提了幾次想買電腦追劇,都被沈清澤無情駁回,就他擁有的手機都是沒網功能的觸屏式手機,除了桌面的幾個內建軟件,御江瀾唯一的聯絡人就是沈清澤,也只有沈清澤知道這世上有他這個人。御江瀾在成年前都一直在摸索鎖鏈的長度,鎖鏈很輕巧,最長卻只能讓御江瀾走到玄關前的走廊,長度是被特別設計過的,既給了籠中鳥離開的希望,卻也殘忍地讓牠意識到自己根本飛不出籠子。

不過這隻籠子裡的金絲雀被調教得很乖,牠被灌輸了太多扭曲的知識,長久下來牠根本就不敢飛離籠子,去追尋自由遼闊的天空,甚至對牠的飼主極其依賴,已經是病態的共生關。

沈清澤回家的時候,御江瀾正在廚房做飯,陰影籠罩住了御江瀾的大半身軀,御江瀾雖然也不矮,有一米八,但是沈清澤比他更高。御江瀾感覺到肩膀一沉,沈清澤像隻好奇的貓咪把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雙手順勢攬住了御江瀾的腰肢,這是一個極度親密的姿勢,長久的習慣讓御江瀾意識到沈清澤在跟他撒嬌。

“我回來了。”沈清澤把臉埋在了御江瀾的頸側,蹭了蹭,“你都不來歡迎我。”

“我正在做飯呢。”御江瀾將鍋子裡的荷包蛋翻面,但翻面的時候鍋鏟戳到了蛋黃,荷包蛋破了,黃色的蛋液流了出來。御江瀾嘴角抽了抽,“清澤你乖啦,先去客廳看電視,晚餐很快就好了。”

“嗯。”沈清澤在御江瀾看不見的地方露出微笑,他很享受這種生活,一個只有他與御江瀾的空間,家庭,不再有任何外人來打擾。沈清澤鬆開了御江瀾,問:“今天在家有沒有乖乖的?”

沈清澤每天回家都會問這個問題,這就像是一條引線,若是御江瀾的回答不順沈清澤的意,那麼埋藏的暗雷就會爆炸,砰,把平靜卻扭曲的日常轟個粉碎。

御江瀾熄了火,反過身,踮起腳尖,給了沈清澤一個親吻,明明參透一切,卻還是為了維繫這平凡的日常而故作無知無覺,笑著:“當然有呀。”

沈清澤摟住御江瀾,給了對方一個纏綿的深吻,像是在獎勵聽話的愛侶,直到御江瀾有些喘不過氣,沈清澤才鬆開他,眉眼微彎,宛若溫柔的丈夫:“瀾瀾真棒。”

分開的唇瓣還牽著一縷淫穢的銀絲,御江瀾臉紅了下,背過身去把荷包蛋裝盤,半是羞恥地把盤子遞給沈清澤:“清澤,拿去放餐桌上。”

今天晚上的新聞還是跟前幾天早上一樣怵目驚心,犯罪組織白梟跟其他黑道的衝突升級,甚至猖狂地闖入帝國三大黑幫之一的血狼,用霰彈槍殺害了在場的所有人、成員、幹部乃至首領皆無一倖免。

血狼是在帝國的老牌黑幫,在帝國紮根極深,無惡不作,十惡不赦,然而就算是王政府底下的警察也不敢輕易對他們動手,其他的三大黑幫──九聯會、眼鏡蛇亦是如此,它們就跟畸胎瘤一樣寄生了帝國長達十幾年,二十年。

如今卻因為另一個新興的犯罪組織白梟,而迎來了滅亡,這毀滅性的打擊就宛如核武器一樣,意味著血狼將正式從帝國的史書上被抹去痕跡。

“最近的治安可真是差。”御江瀾扒了一口白飯,白飯的甘甜隨著他的咀嚼在嘴中逸散開來:“清澤你最近出門一定要小心啊。”

“你覺得怎麼樣,瀾瀾。”沈清澤這話得沒頭沒尾。

“嗯?”

“白梟摧毀了血狼,你開心嗎?”

“唔......”御江瀾皺起眉毛,他不太懂沈清澤為什麼這樣問,這不就是黑幫之間的鬥爭嗎?跟他一個小老百姓有什麼關?但轉念一想,沈清澤似乎是白梟的粉絲,御江瀾決定採取保守回答:“應該......開心吧。”

“為什麼是應該?”

御江瀾沒想到沈清澤會這樣窮追猛打,頓時有些頭疼,他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這個家,外界的訊息來源只有新聞,他對白梟跟血狼的瞭解都不多,讓他解釋原因他也不出個所以然。御江瀾咬著筷子,沉思著如何回答不會刺激到沈清澤,別看沈清澤像朵雪山上的高嶺之花,他其實是個很愛撒嬌的小可愛,要是沒好好哄的話,沈清澤是真的會掉小珍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