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氛围像是春雨一样丝丝缕缕、缠缠绵绵,从十一月初一直围绕到了一年结束。
周晟言比陈暮忙得多。
陈暮每天早上八点多乘着公交去学校,五点多就回来,吃过晚餐后就在房间里看看论文看看剧。遇到周末或者事情不多也会约着一起做项目的朋友出去逛逛街。
而周晟言每天尽量在陈暮睡觉之前回来,陪她聊聊一天的生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抱着亲昵一会儿。
很多时候在陈暮上了床了之后,会隐约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好像是他继续出去处理事情去了。但是陈暮发现他依旧会回到这里睡觉,就在陈暮的隔壁房间,所以陈暮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都尽量轻手轻脚。
周末他有时间就依然会带着陈暮一起出去玩。
最让陈暮喜欢的是悉尼南郊Cowra的大片油菜花田,金灿灿的炫目得让人快要睁不开眼,被风吹得层层叠叠地荡漾、摇曳着,像是误入了迪士尼里的金色海洋,美得令人窒息。
她穿着一条明媚的黄色吊带裙,沿着花田里的石子小径奔跑,长发在她身后随着微风摆动,然后回过头踮起脚伸长了手臂对着周晟言挥手。
周晟言带着笑意向她走来,然后伸手接住了向着他身上扑来的她。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跨年的那一天。
悉尼的跨年烟火非常出名,在海港大桥那边,每年都会有无数的人聚集在各个观景台,歌剧院,达令港,只为看一束束从天空中绽放的花朵。
周晟言带着陈暮去了一个人不多的地方,可是视角却非常好,可以把一整场烟火盛宴尽收眼底。
陈暮给陈爸爸打了电话,给一些朋友们发了祝福短信之后,就窝在周晟言的怀里专心地看着天空绚丽的色彩,他们在空中一瞬间炸开,又随着火花噼里啪啦的声音骤然间消逝。
在跨年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们在几乎点亮了整个悉尼的火树银花下接吻。
“陈暮。”
“嗯?”
“明年留在这里吧。”
新的一年来了,悉尼依然作为无法忽略的经济中心之一,以它特有的姿态屹立在南半球。
很多人觉得这一天很重要,新的一年一切也都会变好,但其实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也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求个仪式感。
每一座或大或小的城市都有它巨大的包容性。
有的人在情人港穿着晚礼服,在精致昂贵的餐厅里吃着西餐,掩嘴笑着。
有的人西装革履挂着工牌,抱着文件夹,出入着公司大楼。
有的人深夜在宿舍学习。
有的人在夜总会或者俱乐部里喝得伶仃大醉,把酒瓶子往地上砸。
匍匐于生活,或者沉溺于欲望。
你选择了生活,生活也选择了你。
陈暮起床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隐隐约约记得早上的时候周晟言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她因为太疲倦了就稀里糊涂地应了几句。
周晟言不在家里,桌子上摆放着两块抹了牛油果酱的烤吐司,她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一杯,就着冰牛奶吃早午餐。
周晟言到家的时候,陈暮正盘腿,靠着靠背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手里拿着一盘前几天从Woolworth超市里买的车厘子,见他过来了,拿起一颗喂他:“尝尝。”
她的指尖轻轻滑过周晟言的嘴唇,他凑上去吻住她,一颗车厘子在两个人嘴里被咬破,浆果酸酸甜甜的气味在嘴里蔓延:“很甜。”
周晟言把陈暮抱回了房间,放在了她的床上,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
陈暮问准备去关灯的他:“一起?”
周晟言说:“我晚上经常有事情。”
“没关系的。”陈暮对上他黑色的眸子,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他笑了:“好。”
去关了灯之后,周晟言便睡在了陈暮身边。
这是陈暮有生之年第一次床边躺了个异性,他的气息和荷尔蒙很强烈,就算在黑暗里闭上眼也能感觉得到。
她很喜欢和他亲密接触的感受,所以侧过身子环住了他,蹭了蹭用脸他略微带着点儿胡碴的脸。
他把手搭在陈暮的腰上,低声对她说:“睡觉,别乱动。”
“噢。”陈暮应了一声,缩在他怀里。
一月中旬,离陈暮回家的机票还有一周,陈暮的项目已经做完了,每天就出去逛逛街,或者就待在家里研究一下花园里到底都有些什么花。
出国前陈暮在网上曾经看到过,怎么分辨一户人家里是不是住着中国人?
答曰:华夏民族乃是农耕民族,再有钱的也逃不了对于种菜种果子的热爱,如果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种的是花花草草,很大概率是老外家。但如果种的是葱姜蒜,苹果梨子桃子橘子杏,那么百分之九十是中国人。
陈暮觉得这个说得太对了,她在花园里找了很久,对比着网上的图片来辨认,只找到了一棵桔子树能结果子,所以她一大早就出门去花艺店准备买一些瓜果蔬菜的种子和花园里的工具。
出门没多久的时候,接到了顾霍川的电话。
“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悉尼?”他问。
“对。”
“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你说就行。”
“我游艇的电动燃油泵如果长时间不工作容易生锈,现在已经两三个月了,你能帮我去游艇公司租个会开游艇的驾驶员,把游艇开出去溜一圈儿,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