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用力甩开白城的手，冷冰冰的说：“滚。”

“叶祈！”

“跟你没关系。”

白城这回真的恼了，上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恼道：“你总是这样！难道你遇到问题就永远都像个懦夫一样只会逃避吗？爱你的人你都要通通推开吗？所有人都恨你你才能满意吗？”

叶祈觉得自己骨缝里都渗出寒意似得的冷，姚夏燃的话仿佛又炸在耳边，他想笑。他的眼睛落在了生气的白城身上，琉璃似的眼珠颤了颤，轻声道：“对，我是懦夫。我就是这样烂，好不了了。”

“你呢？”他听见自己撕碎对方心脏的声音：“又凭什么管我？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

白城被他的话伤到了，手中的力度松了些，颤声道：“我是没资格……我只是你的猎物不是吗？”

叶祈看着白城伤心的眼睛，有时候他会希望自己是个正常人，而不是只过度自我保护的刺猬。

他‘哈’了一声，将身前的白城推开，慢慢向前走。

他听见身后白城绝望的声音：“你甚至不愿意再骗我了。”

叶祈疲倦地扯扯嘴角，没有回头。

他就是这样可悲，宁愿毁掉一段关系也不愿意解释，因为袒露真心对他来说，比当众脱光衣服还要赤裸。

江柏回还因伤势躺在医院时，叶祈和余涵的订婚典礼如期举行了。

叶祈一出更衣室，早已换好衣服的余涵便欢快地跑过来，挽上他的手臂，抱怨道：“怎么那么慢！”

说着，余涵打量了他一遍，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语气带着满满的迷恋：“老公穿西装真的好帅。”

叶祈对这种夸奖早已没什么反应，连回应句话的心思都没有，余涵却并没有被他的冷漠打消热情，拉着他到不远处的等身更衣镜照了一下，满意道：“我们真般配。”

叶祈的眼神看向镜中笑容灿烂的余涵，余涵今日穿着一身和他配套的白西装，美艳的脸上满是喜悦，拉着他说：“马上要开始了，走，先带你去见见我哥哥他们。”

叶祈沉默地被余涵拉着一路走向会场，心中平静无波，直到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才浮起几丝波澜――订婚的场所选在姚家开在市中心的豪华酒店顶层上，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连走廊都可以透过落地玻璃看见外边漂亮的江景。

这条几乎贯穿首都的江边两侧长年亮着灯，叶祈看着波光粼粼的江水，忍不住想，如果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今天来参与订婚的人并不多，大都是和两家有着人际往来或亲友关系的。两人一进去，就被众人围起来，说着什么祝贺打趣的话。

人群的簇拥中，叶祈却走神了，眼神飘忽地落在会场到处摆放着的玫瑰上。订婚的事情都是余涵张罗的，他未曾参与，直到此时在人群的恭喜声中才有了几分即将订婚的实感。

这实感让他有些恐慌，他伸手拿过路过侍者端着的香槟，粗鲁地一饮而尽，胸口的心跳却没有平稳半分。

“咦？白城怎么来了？”随着一人的惊呼，大家的眼神都落在会场门口。

白城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西装出现了，他还是那么惹眼，总会轻易成为人群的焦点，淡漠清澈的脸庞依旧那么美丽，只是眉眼间带着几分倦色，脸色也并不好看。

有人低声说：“白城怎么……打扮这么隆重。”

白城确实穿得很隆重，那身西装不像是来参加别人的订婚，而是像他自己要订婚一般，甚至连西服的款式都跟余涵的很像，会让人搞混到底谁要订婚的程度。

余涵脸色难看起来，声音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蹦出来的：“我邀请的。”

但也只阴沉了一瞬，余涵就又笑起来：“他是我们的朋友，当然要来参加，对吧，老公。”

他将‘朋友’和‘老公’两个词咬得很重。

叶祈淡淡看了余涵一眼，对这种无聊的胜利者炫耀并不感兴趣。

79.他会死在叶祈的订婚宴上。

白城身后，姚夏燃跟着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相比之下，他的打扮更得体随性一些。

姚夏燃对这种社交场合明显更如鱼得水，他带着白城一路走到叶祈他们身前，随手拿过身边侍者托盘中的香槟，道：“你们订婚的西服选得很不错啊。”

叶祈从前和白城、姚夏燃两人的暧昧关系并不是秘密，因此两人的出现让许多知情人不由自主期待起了热闹。有人打趣道：“姚少也来了。”

姚夏燃笑道：“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怎么能缺席呢？”说着，他对余涵和叶祈两人抬了抬酒杯，十分真诚道：“提前祝你们二位订婚快乐。”

余涵一脸幸福的笑容，甜声道：“谢谢。”

叶祈并未答话，眼神看向姚夏燃身旁一直沉默的白城，刚好白城也正看着他。

“谁能想到最后会是你们两人走到一起呢。”有爱热闹的客人掩着唇，意有所指地笑：“刚收到消息时，我们大家还吃了一惊。”

余涵的笑容不变：“爱情来了就是这样嘛，特别突然。”

叶祈却并不想陪余涵演戏，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不冷不热道：“失陪了。”

他转身走向会场的卫生间，独留余涵一人在客人中尴尬应对。

乐队演奏着小提琴曲，在欢快的乐曲声中，叶祈关上卫生间的门，乐声连同虚伪的欢笑声都被厚重的门隔绝了大半。叶祈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陌生又恍惚。

卫生间中没有人，叶祈打开水龙头，却并没有洗手，而是静静盯着流淌下的水流发呆。

门突然被推开了。叶祈看着门口的白城一怔，心中泛起点点波澜，伸手将水龙头关上了。

白城进来了却没有说话，叶祈也没什么想说的。尴尬的沉默中，他走向门口，经过白城身边时，白城突然开口问他：“不订婚好吗？”

虽然白城的声音很轻得像呢喃，虽然那是句提问，但听起来更像是哀求。

叶祈站定，心中的波澜更加汹涌，但他想起这阵子余涵定期喂给他的药，最终还是哑声回答：“不好。”

他还有……要活着的理由。

白城突然伸手将他拽进怀里，嘴唇粗鲁地亲下来，从白城急促的气息间，叶祈可以感觉到白城的痛苦，于是他本来要推开对方的手犹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