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全浩消失在视线里后，叶祈身体里撑着的那口气骤然散去，他眼前发黑，腿下一软，被姚夏燃转身拥进怀里。

模糊间，他听见姚夏燃说了什么：“……也给他找个医生……受伤……”

余医生抱着齐至出场，回想他干过的事，变态

姚夏燃慌忙登场，细下一想，你也是个变态

71.你是说，你未来还会爱上一个现在还未出现的人。

包扎伤口的中途，叶祈醒了过来，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姚夏燃这才松了口气，问他：“怎么样，头还晕吗？”

叶祈怔了两秒，才缓过来，摇摇头。

护士为他脸上的伤口涂好药，嘱咐了几句就匆匆离开，姚夏燃坐到他身边，关怀问：“脸上还痛吗？”

叶祈又摇摇头，低垂下眼，看了眼自己的左手。五指连心，他尝试着动了一下就传来撕裂的痛，与之相比，身上的其他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偏偏手的外表看着却只是肿了，看起来没有其他伤口那么严重。

姚夏燃见状立刻问：“手很痛？”

叶祈不想告诉姚夏燃，他摇头，只觉得累，激烈的情绪过后，浑身只剩下无力的疲惫，他问：“齐至醒了吗？”

“齐叔叔还在昏迷。”

叶祈点点头，站起身往病房的方向走去。他身上悬浮无力，走路也有些踉跄，姚夏燃立即起身跟上他，扶住他的手臂，搂着他的肩膀，陪他一起往病房的方向走。

叶祈走得费力，大半个身体几乎都靠在姚夏燃身上。两个人安静的一起往前走，一路无言。

姚夏燃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因为知道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样了还要去看齐至，因为懂他未宣之于口的挣扎和痛苦。

于是就是那么言情电视剧，快走到病房门口时，他们迎面撞上了白城。

白城神色匆促又紧张，看见两人亲密搀扶在一起后先是皱起了眉，在看见叶祈的伤后又变成了担忧，上前一步说：“发生什么了？我扶你。”

叶祈的心脏却骤然收紧，心中涌上恐慌――他一点都不想让白城看见自己的难堪与丑陋。他几乎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避开白城的手，冷着脸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进来吗？”

白城愣了一下，有些受伤又有些别扭的说：“你太久没出来，我又听说里面发生了打斗，担心你所以……”

叶祈看见白城身后不远处，病房门口脸色阴沉站着的叶全浩正在向这边望来，似乎要往这边走来，他顿时更加害怕。

白城会知道的，知道他错位的人生、破碎的家庭、知道他畸形的性格，他的扭曲、他的疯狂、他的精神病，知道他恶心的一切……

知道他的腐烂，他的肮脏。

不会有人在了解这一切还爱他。至少白城不会。

漂亮的、干净的、纯洁的白城。

“滚。”叶祈声音发颤，说：“你马上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滚。”

“阿祈……”

“滚！”叶祈声音一时有些失控的尖锐，又狠又急促：“白城！你越界了！”

白城的手顿住，慢慢放下，看向一旁拥着叶祈的姚夏燃，问：“那他就可以吗？”

“对。”叶祈又快又果断地回答：“但你不行。”

偏偏这时，姚夏燃伸手拍拍叶祈的后背，轻声劝道：“别着急，慢慢说。”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白城抿紧唇，他狠狠瞪了姚夏燃一眼，带着一身汹涌的怒火冷着脸转身走了。

见白城的身影消失，叶祈才松了口气，感觉身上的力气几乎都要消失了，所幸有姚夏燃扶着他，才让他没有倒下。

不远处的叶全浩皱眉看着这边，似乎并不愿意看到叶祈似得，转身走了。

叶祈呼出口气，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低声说：“真狼狈。”

姚夏燃轻抚着他的后背，声音轻得像叹息：“辛苦了。”

叶祈在姚夏燃的搀扶下走到病房门口，余琅看见他后走了出来，道：“小至是情绪太激动晕倒了，身体上没什么问题。”

叶祈点点头。

余琅又说：“你好久没来复查了。”

叶祈沉默。

余琅看了眼姚夏燃，双方礼貌的点了个头示意后，余琅便离开了。

姚夏燃轻声问道：“你要和齐叔叔单独待会儿吗？”

叶祈摇摇头，并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齐至。

有情绪疾病的人通常胃不好，齐至更是瘦骨嶙峋，此时躺在病床上，脆弱得像是随时会停止呼吸，看着与童年记忆中那个高大、强壮、无所不能的人相差甚远。如果叶祈想，他可以很轻易杀死齐至，杀死这个带给他太多太多痛苦的人。

半晌，叶祈怔怔呢喃道：“我真恨他。”

真恨啊，恨不得对方去死，可又觉得，这个让他如此痛苦的疯子就应该活着受尽折磨才对。

真恨啊，可是看见齐至沉迷于虚幻的想象中时，他又忍不住想，在齐至想象中的他――那个在正常、健全家庭中长大的他，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孩子。

真恨啊，他想守护那个不存在的孩子。他恨自己可笑，恨自己知道自己可笑却无能，恨只是那一点微弱的温暖，就让他难以割舍这段让他痛苦的血缘。

“那就恨吧。”姚夏燃将他抱得紧了些，说：“我们这样的人，只有靠恨才能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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