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傅怜思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声音清冷的没有温度,道:“你是太子,好端端的用不着跪我。”
“父君生下儿臣,给儿臣生命。父君的恩情,岂是区区一跪就能还清的。”楚辞膝行上前,双手握住了傅怜思的手,抬首已是眼中含泪。今日他就不信了,这块冰石头他还就偏要融化了去!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出生于傅怜思来说,就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稍微动一动就会疼的。
傅怜思听到他这些话,刚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三分,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耷拉着眼帘不耐的吩咐宫人,“扶太子起来。”
楚辞瞪了一眼上前来扶他起身的宫女,死死抱住傅怜思的腿,再接再厉,“父君离宫八年,儿臣从记事起便思念父君。儿臣想与父君亲近…”
“儿臣知道,父君不喜儿臣。可儿臣不知,如何才能讨父君欢心。”
“父君…求父君不要讨厌楚辞…楚辞喜欢父君…”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小太子说着说着情难自禁,声泪俱下,伏在傅怜思膝头,哭的委屈万分,哽咽道:“父皇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儿臣,儿臣自幼便是一人…宫中嫔妃侍君众多…可儿臣只认父君…父君才是儿臣生父…儿臣只有父君这个亲人…”
“儿臣只有父君了…父君是儿臣的亲爹呀…若是父君不肯要我,还有谁肯要我?”
“父君…求父君不要讨厌儿臣…儿臣会好好读书,会好好习武…儿臣能保护父君…”
楚辞哭的小脸涨红,眼泪哗哗的往下掉。攥着傅怜思的衣摆,趴在他腿上不肯起来。心里的委屈就如同冒出的泪花,怎么也止不住。凭什么呢?凭什么生了他却又不要他呢?凭什么别人家的爹都温柔慈爱,到了他这里就是一座冰山呢?想到这里,哭的更凶了。左右今天脸都丢尽了,也不在乎这点面子了。扑在傅怜思怀里痛哭流涕,一口一个父君,叫的那是一个亲啊…
傅怜思哑然,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一句,儿臣只有父君了…已经让他崩了弦。宫里的孩子,都是孤独的吧。都是一样的。
曾几何时,楚璟也是如此。
小惜年这段日子早就被楚辞收买了,看着他在那儿哭的不能自已,当即也跟着抹了眼泪。
一旁的小宫女们听着太子的哭诉,也都悄悄的拿出帕子抹泪儿。唉,太子殿下真是个好孩子,真是不容易呀…
傅怜思看了看自己被泪打湿的衣裳,又看了看面前哭红眼睛的惜年,无奈的问道:“小狸子…你哭什么?”
“呜呜…楚辞是好人…哥哥不要讨厌他…呜呜呜…”惜年整日傻了吧唧的,他能懂什么,就知道顺口胡喳喳了。
“唉,得了。合着就我是铁了心肠的坏人。”傅怜思苦笑,将楚辞扶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吩咐染冬拧个帕子让太子擦擦脸。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坐在身边,都是红着眼圈,眨巴着两双眼睛看他。傅怜思拿起小碗,一人给盛了一碗粥,“哭也哭完了,该吃饭了吧。太子待会儿还要去上课吧。”
楚辞接过粥碗,抬起眼睛偷偷看了看傅怜思,又撇了撇小惜年。
“父君,我想带小舅舅一起去。”
“不行。”
“不要!”
这次兄弟俩异口同声了。
“我才不跟你走!我要跟我哥哥在一起!”小惜年气的嘟着嘴,筷子都要扔了。这人怎么能这样呢?刚刚还觉得他是好人,亏得还替他说话呢。
傅怜思揉一揉他的小脑袋给他顺毛,“瞧你,这会儿就敢炸毛了。不去就不去吧。”
“父君,小舅舅都十岁了。在平常人家也该入学堂读书了。”楚辞颇为不解,“太傅学识渊博,父君还怕他教不了小舅舅?”
傅怜思一边给惜年夹菜,一边看着楚辞笑得眉角生花,嘲讽道:“几本破书有什么好读的,瞧瞧那些读书人,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脑子迂腐浆糊。瞅着都让人头大!”
“这…”楚辞皱起了小眉毛,还真是个有个性的爹,“父君,虽然你说的好像也对,可是你总不能一直把小舅舅拘在身边,你也要为他以后打算啊。小舅舅以后也要入仕啊。”
“入什么仕?”傅怜思斜他一眼,“小狸子以后就在临安城里开个小铺子,做个小掌柜…额…不能在临安城…”
“那就随便哪个城吧,做个小掌柜,每天收收钱,看看画本什么的,小日子过的多自在!我们才不当官呢。”傅怜思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更盛,勾着惜年的鼻尖问道:“你说是不是?”
“嗯嗯。”小惜年缩着脖子点头,笑得咯咯的,“那哥哥呢?哥哥跟我一起吗?”
“我呀…”傅怜思眼眸幽深粲然,似有清水盛莲,嘴角一抹笑意撩人心弦,“我就与小狸子一起吧。”
这一笑,令人心中怦然绽开万朵桃花。
楚辞惊叹于他的美,眼睛停在他脸上,竟忘了收回。父君好美,满脑子只剩下这一句了。
“看什么呢?”傅怜思拍了拍他的脑袋,没好气的说了句,“真是跟你父皇一个德行,快吃饭,不吃就滚!”
“哦。”楚辞撇了撇嘴,委屈的端起了碗。父君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好看。
小太子今日难得享受了父子温情,他父皇可就没那么轻松了。楚珩揉了揉后颈,桌前的奏折堆积如山。祁南发了大水,茂林偏是大旱。临安城里又有哪个大员被弹劾了…
桩桩件件,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走出宣政殿,夜阑人静,繁星满天。成敬提着灯,跟在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着今日的琐事,十句话里八句不离昭凰殿。
傅怜思今日精神头好,当是不会这么早就睡下的。幼年时,每逢夏夜他总挽起裤脚坐在潜春池边,小金鱼戏着水亲吻他白嫩的足。他极怕痒,总是被提溜打滑的鱼儿弄的前仰后合。
楚珩眼睛里闪出一丝欣喜,昭凰殿的灯火还未灭吧。
“陛下慢些,当心脚下。”成敬小跑着跟在后面,险些跟不上皇帝的步子。得亏宫里也就一个怜贵君,这就够伺候的了。若是再多上几个,早就把皇上折腾死了。
昭凰殿里还有宫女进进出出,间或有孩子的哭声,还当真是热闹至极。傅怜思只着了里衣坐在床帐内,怀中抱着惜年。已经十岁的孩子缩在他怀里,嘤嘤哭着,格外凄惨。
“呜呜呜…哥哥…耳朵好疼…哥哥…”
“小狸…小狸乖…”傅怜思一头乌发凌乱的散在身后,面上有几分凄惶,拂去惜年脸上的泪水,解开自己的衣带,将乳尖送到他口中。
孩子因疼痛紧咬的牙关,狠狠地嗫着乳首,生生疼的傅怜思白了脸。
这是实在哄不下来时不得已的法子。小惜年没喝过母乳,早些年跟着傅怜思漂泊在外,每每犯病疼痛难忍时,便探着小脑袋到他怀中吸吮他的乳尖。傅怜思是男人,哪里会有奶水,只不过是图个安慰罢了。放在心尖上疼的孩子哭成那样,他又怎舍得推开呢。
楚珩进来时便看到这副景象,傅怜思的乳尖含在小惜年口中,一道涎水顺着白皙的胸膛流下来。他快步走到床前,目中寒意逼人,一把提起惜年的衣领,将还哭闹不止的孩子扔到了地上。
“小狸!小狸…”傅怜思顾不得衣衫半褪的狼狈,慌乱间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想将嚎啕大哭的小狸抱在怀里。
“来人!把他带出去!”楚珩将傅怜思拦腰抱住,粗暴的扯起来他大开的衣襟,看着被含的鲜艳欲滴有些红肿的乳尖,心中气恼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