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还没有结论……”
“美霖，到底是谁？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文瀚哥突然抓着美霖的肩膀问道，美霖惊叫了一声，朝我的怀里扑来，像个孩子似的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小兽般呜呜的声音。
“别这样，你吓到她了！”我生气地说道，一边安抚着美霖，一边瞪着文瀚哥。
“文瀚！”梁爸爸大声呵斥道。
于妈妈哽咽着拉着文瀚哥的手，不断念叨着：“给美霖一点时间……再给美霖一点时间……”
不知为何，我预感到以前那个美霖已经回不来了，泪水像屋檐下的雨滴一样落个不停。后来我挽起美霖的手，要带她回到卧室。我一路上为她介绍房间，还给她讲福利院每个人的事情，她像个人偶娃娃一样面无表情，只是偶尔点点头或看向一边。我没有问她什么，我怕她要是再受到刺激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我的心里难受极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能代替她受罪，为什么完美的美霖会遇到这些倒霉的事情呢？
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我经过梁爸爸和于妈妈的房间，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我直觉他们是在说关于美霖的事情，于是悄悄驻足，趴在门边侧耳倾听。
“怎么样，医生检查那个了吗？”于妈妈讳莫如深地问道。
银白的月光飘进窗户，将昏暗的走廊切割成几块不规则的几何图形，莹莹地发着光，蛐蛐在某个地方欢唱，仿佛周围极静时耳边的电流声。
“嗯，被糟蹋了……”
梁爸爸的声音悲伤地像有人在拧干涸的毛巾，却连一滴水也榨不出来。
“是那个林清风吗？”
“不知道……”
于妈妈呜咽了起来，梁爸爸安慰着她。
我靠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感到全身发寒，鸡皮疙瘩像冰粒似的一下子袭满双臂。我紧紧抱住自己，既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又觉得那儿烧起了一簇阴冷的火焰。我死死地攥住拳头，脑子里猛地出现想要破坏、毁灭一切的欲望，却觉得有一身的力气都使不出，那些痛苦、愤怒的因子像无数小虫钻进了我的皮肤和血液里，让我发痒，让我难受。我想大声尖叫，我想大声咆哮，我想杀了林清风把他五马分尸拿去喂狗，我想紧紧抱住美霖让她融进我的身体里这样我就可以永远保护她了，这样我就算死也会保护好她让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我好难过我好难受啊……
嘴角变得湿湿的，是海水的味道。
我努力压住的啜泣声就像海潮的声音。
真好笑，我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忽然，一道黑影笼罩了我，我微微抬起头，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我知道是星佑。
他蹲下身来，轻轻地拂去了我的眼泪。
我低下头去，这回是无声的哭泣，但是肩膀却抖得更厉害了。
13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
“为…为什么啊？你怎么知道凶手是女的？”叶萱的语气里充满了惊慌与不解，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可不是变态杀人犯！”王艺默叉着腰不满地抱怨道。
“神探啊钟警官！这么快就有进展了！”周耀喜笑颜开地鼓起了掌，掌声像零星的鞭炮声般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女人？我还是没想通，钟警官，你解释解释吧。”宋一龙用拳头托着下巴，疑惑地望着钟瑞诚。
钟瑞诚环顾着众人，看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像好学的学生眼巴巴地望着老师一样望着自己，内心涌现了一股久违的自豪感和表现欲，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衬衣的领口，开口道：
“接下来就是我的推理，大家如果有什么疑惑或者不认可的地方，随时提出。”
大家都默默地望着他，只有方美霖和颜宇微微点了点头。
“我仔细地检查过死者伍梦涵所在的房间，她的房间只有尸体周围有一片血泊，另外再墙上发现大量喷溅状血迹，死者的颈部也发现了伤口，因此死者是被人割断颈动脉死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后来凶手割下头颅，并带了出去。房间有被打扫过的痕迹，除了血泊，没有发现脚印和其他血迹，我在浴室里发现了一张带血的浴巾，凶手应该就是用它清理了房间。”
“这和凶手是女人有什么关系？”叶萱眼神凌厉地瞪着钟瑞诚，一手捂着胸口，肩膀上下起伏地喘着粗气。
“别急，听我讲完。”钟瑞诚瞥了一眼叶萱，继续说道，“死者的领口和胸部呈现两块血迹，一块在白 T 恤上，一块在黑连衣裙上，虽然被凶手涂抹过，但还是能从边缘部分看出两块血迹的形状、方向截然不同。领口处白 T 恤的血迹上粗下细，表示血迹源头在上，而胸部处黑连衣裙的血迹上细下粗，说明血迹源头在下。”
周耀摸了摸后颈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听不懂啊。”
“大家不觉得很奇怪吗？尸体身上居然有两处不同源头的血迹。”
“你的意思……死者被砍了两次头？”周耀挠了挠头。
钟瑞诚摇了摇头说：“砍头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了，伤口不会喷溅血液，血迹是割喉的时候造成的。”
“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结论吧！”
钟瑞诚再次扫视四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聆听着他的推理。
“因为凶手割喉的时候穿着死者身上那件黑连衣裙，因此被溅到了血迹。”钟瑞诚声音不大，效果却有如丢下了一颗炸雷。
此言一出，大厅里一时哗然，周耀难以置信地反复念叨着“不是吧”，方美霖倒吸了一口凉气，王艺默轻声叫了出来，宋一龙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不管是沉默的还是出声的，众人全都目瞪口呆，嘴微微张着，眼里充满了惊恐与骇然的神色。
宋一龙抢先说道：“你的意思是……杀人之后，凶手把自己身上的黑连衣裙穿到了死者的身上？”
“没错。”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方美霖问道。
“凶手的心理我无法揣测，或许是觉得带血的衣物不好处理。”
王艺默睁大眼睛，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凶手把自己的衣服给了死者，那他（她）出去的时候穿什么呢？”
“死者的衣柜里有许多衣服。”
“所以现在凶手穿着的衣服是……”
“没错，或许凶手正穿着死者衣柜里的某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