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将他一个人扔在郗家,转身就拿着巨额封口费跑了,郗家那群踩高捧低地处处刁难,他实在过不下去,偷了钱偷跑出来。
半路钱被偷了又迷了路,又饿又累,艰难跋涉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荒野,然后突然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掐了脖子。
眼前人俨然是在确定他这几句话的可信度,片刻后终于疲累地移开眼:“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
为什么?李简从地上爬起来,刚刚没注意,此刻他才发现,这小男孩年纪应该比他还小,鞋都没有穿,裸露在外的小腿和小臂上全是树枝草叶造成的划痕,不知道跌跌撞撞走了多久,体力几乎透支到了极限。
未等他多想,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
眼前男孩面色一下子变化,难以想象一个人脸上竟然可以同时浮现出那么多、那么复杂的表情,他前后巡视,最后拽着他一矮身,躲进了树洞里,用杂草遮住洞口。
那男孩死死捂着他的嘴,尽管他从发现声响到躲进树洞全程都表现的非常镇静,但隔着虚弱瘦骨的双臂,李简仍真切感受到了,其实对方的身体在细微的发抖。
你是在害怕吗…他偏了偏头,余光倏地瞥到了那人左肩上一串黑色数字:00857
等彻底从餐厅出来,回到紫荆别墅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
从外面来看,客厅和书房的灯果然都还亮着。
应拭雪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夜间天凉,站久之后,愈发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动了动有些麻了的双脚,顺着楼梯一路走上自己的房间。
然而一推开房门,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卧室内没有开灯,而宋明礼怡然自得地坐在他的床边,手里随意翻着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一本书。
走廊内白炽灯光斜斜照入,明暗光线下男人面容愈发深邃,眉骨高深而鼻梁挺直,在面上切割出蒙蒙阴影,见他进来眼皮掀了掀,露出的眼睛瞳白略多。
那是近乎暗夜中兽类,散着幽幽冷光的一双眼睛。
应拭雪站定在门口,某种类似于天生对危险的敏锐直觉,有一瞬间让他浑身所有警戒器官都在尖鸣,但理智告诉他此刻不能转身。
那点停顿如果外人来看,是根本没法发现的,似乎他一直都非常坚定地站在门口,终于片刻后宋明礼起身,向他走来。
应拭雪微微侧身,伸手要去开灯。
手指还未触及到灯光开关,就先一步被横亘来的一只大手抓住,握在了掌心。
宋明礼成年后净身高一米九几,肩宽腿长,手掌宽大有力而手指修长,如果是白日里握着钢笔在文件上办公,是非常具有观赏性的。
而此刻非常轻松地将应拭雪的手整个握住,分开他的五指,逼着他每根指间,都同样接纳了自己的手指,然后继续迈步向前。
应拭雪垂下眼睫,一点一点往后退,直到右边小腿和肩膀同时一凉,那是他已经退到墙边了,或者说,他是被宋明礼无可辩驳地抵到墙边了。
“说说吧,”宋明礼把玩着他的手指:“那天晚上,你和郗泊简说了什么?”
这是知道那晚他和郗泊简见过面了。
应拭雪偏过头,声色淡淡:“一些工作上的事。”
纵使灯光不清,他此刻也能略略看到,宋明礼应该是眉尖挑了挑:“他向你许诺了什么?”
他这样问着,实际上似乎也并没有,真的希望得到应拭雪的回答,依旧慢慢玩着那如玉的手指,语气漫不经心,却又透着难以忽视的冷意:“无论许诺了什么,他能给你的,我都能双倍、十倍的给你。”
宋明礼另一只还空着的手抬起来,轻轻替他拢了拢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又别到耳后,最后顺着耳部轮廓一路往下,缓缓摩挲他光滑如玉的侧脸:“别再去找他了,好么。”
应拭雪眼睫颤着,从宋明礼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暗色的环境中,越加莹白的、泛着柔光的皮肤,唇瓣偏薄,唇中却有颗漂亮的唇珠。
他静静地耐心地等着应拭雪的回答,而几秒后,应拭雪对他幅度小,却非常难以忽略的摇了摇头,一手渐渐地,却又坚定地抵住了他的胸膛,不让他再前进。
对方仰头看着他,周边昏昏沉沉,而他的面容愈像水洗过一般,浸透着白意,眼瞳如最名贵的黑色宝石:“哥,我已经成年了。”
他似乎在说某种难以避免的事实:“父亲答应我,一个月后,让我调任S.K亥州分部首席执行官。”
有一瞬间应拭雪几乎能感受到,眼前人一瞬间勃发绷硬的肌肉,宋明礼一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墙上:“你要去亥州?!”
“是,”应拭雪直直看向他:“至少未来一年..”
"我不允许!"宋明礼未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声音急促带着难以掩饰的急怒:“德大的商科不比亥大差,你想有所作为,我可以在本部给你调任直降,为什么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应拭雪眉眼间如拢了层冰雪雕成:“我不可能一辈子活在你的羽翼范围下。”
“为什么不可以?我从小如珍似宝把你养到现在,不是为了让你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没日没夜地给这个破公司打工的!”
“郗泊简跟你说了什么?还是谁对你说了有的没的?你告诉我”
应拭雪眼睛闭了闭似乎再无法忍受,伸手猛地推开了他,喝道:“宋明礼!”
宋明礼猝不及防真的被他往后推离了一步,站定后看向他。
应拭雪的衣襟在刚刚推挣间已经有些乱了,眉眼间锋芒逼人:“我们都是宋家的儿子,有继承权的不止是你,还有我。”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骤然刺亮,一直以来被掩盖在温情假象下狰狞的真相,百年权贵世族,当年初代一穷二白到渐趋顶峰,之后的每一任换代下,都是血淋淋的惨烈倾轧,兄弟成仇,姐妹反目,宋明礼五岁那年宋岐上位,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位两代以内的亲族。
这句话如同一个响亮亮的巴掌,迎面正正扇在他的脸上,虚空中宋明礼甚至听见了那重重一声啪。
应拭雪冷笑一声,犹嫌不够一般:“你还不明白么,这种事情上,我从来没把你当做哥过。”
“没有把我当哥过...”宋明礼低着头,把这句话念了一遍,半晌突然抬头,眉宇间流露出有点残忍的柔意,明明这种和他英俊外表不符,却又让人联想到少女在缠绵幽怨地看自己的情郎。
下一秒宋明礼捏住他的下颌欺身而上,带着狠意重重吻在了他的唇上:
“正好,我也早就不想当你哥了。”
第35章 后背抵在墙上被亲的又深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