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应拭雪只穿了一件单薄睡衣,柔软布料衬得人年纪愈发小,那么不言不语安安静静地半靠在床头,露出来的右手腕骨伶仃。
宋明礼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医生已经检查地差不多了,收拾药箱识趣离开,一时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两人。
应拭雪被子下的左手无意识地收紧,昨晚他原本计划好一次将那几个怂货打个够,没想到真把人扑倒了才发现领头的那个不是董裕,愣神之际外面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他是想过有人会找来,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旧仓库的门本就没锁也不经踢,如果推开门被人看到是他在胁迫王根就完了,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来得及当即倒地蜷缩着作出一副被打中小腹的样子,却不想下一秒王根就被生生踹出三米远,自己更是被拥入一个急促呼吸的怀抱。
那人应该是真的很着急跑着来的,肌肤相贴时他能感受到对方被汗微微濡湿的胸前。
剩下那两个当时就被吓傻了,随行的黑衣保镖把他们带回去,宋明礼则是一把抱起他,让人打电话叫医生。
当晚是真正一片兵荒马乱,紫荆别墅灯火通明,他身上全是地上蹭的灰尘,卧室内医生紧张焦急地给他处理完伤口,离开后同样是这样一副寂静的场面。
应拭雪嘴唇紧紧抿着,就算外人不知道,但宋明礼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到,他故意让司机先走,独自一个人去厕所,没有按手表上的紧急联系方式...
而宋明礼只是看了他几秒,片刻后缓缓向他伸出掌心。
是那只仓促中掉落后没来得及捡起来的钢笔笔盖。
“还给你。”
应拭雪僵着手拿过来。
“董裕王根恐吓霸凌同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天之后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教训。”
一只温热大掌抚上头顶揉了揉:“早点睡吧。”
而现在,应拭雪盯着对方又伸过来的手,瞪着一双猫一样的圆眼看他。
宋明礼笑了声无奈收回手:“好吧,”他在床边坐下:“伤好了再去上学,这次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应拭雪偏头,小声嘟囔:“本来也没人敢欺负我。”
宋明礼没接话:“我要去原城了,大概要两三个月才能再回来。”
应拭雪愣了下,“原城?”
“嗯,”宋明礼看着他:“过来说一声,下午就走了。”
“这么快?”
“那边情况有点严重。”
应拭雪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去摘宋明礼戴的口罩。
“等”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宋明礼不及防下那口罩真的被他摘下,应拭雪看着他左脸上极其明显的巴掌印,勾着口罩的指尖颤了颤。
两个人坐着一高一矮,沉默地对视着,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应拭雪松开手,宋明礼重新勾回口罩戴好在脸上,想了一会儿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应拭雪:“我想喝水。”
宋明礼走的脚步停了下,拿着水杯到一旁直饮机旁接了水递过来。
水有点烫,应拭雪接过双手捧在嘴边小口小口地喝完,宋明礼见杯底空了后自然伸手去接,却见应拭雪仍旧捧着那个杯子没有松手。
?他有些疑惑,下一秒手心突然传来柔软触感。
应拭雪微微低下头,黑发在他手心蹭了蹭。
摸摸头。
宋明礼心尖颤了下,下一秒那触感就消失,应拭雪把玻璃杯砰地一下放在他手上,背身钻被窝被子拉过肩膀盖住小半张脸全程动作一气呵成:
“我要睡觉了!”
宋明礼看着小孩露在外面红透了的耳尖,晕晕乎乎地说了声好,放好杯子走出门外,关上门后又不小心砰地一下撞上墙壁,应拭雪听着外面的动静,肩膀颤了颤,将被子裹得更紧。
那天之后宋明礼果然就去了原城,两三个月应拭雪都没怎么见到他,唯二两次回来是学校安排的硬性当场考试,但也都只是回别墅匆匆拿了点东西就走。
应拭雪站立在窗前,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热气在空中凝成白雾,又四散开来。
冬天了。
梵城的冬天一向来的早,基本上这个月份已经是极寒冷的了,第一学期的期末考结束,这会儿再上几天课,就该放假了。
单奇从背后搭上他的肩膀:“怎么样,放假了打算去哪儿玩?”
应拭雪手肘给了他一下,这几个月他们也都熟了,对方只是个技能点全点在四肢上脑回路时常异于常人的人:“下去。”
“好吧。”单奇收回手侧站在窗前:“这个寒假学校一个社团打算去井空山那边滑雪,你去不去啊?”
“一个混合社团,不止我们初中部,高中部那边也会有人来参加,正好这个寒假一起去玩一玩。”
应拭雪偏过头:“不去。”
单奇有些遗憾地啊了一声:“真不去啊?”
应拭雪偏过头,没再说话。
“好吧。”单奇无奈耸了耸肩,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阿雪。”
应拭雪转身,程诚站在走廊不远处:“小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