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拭雪全然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刚要说什么,转头时额前猝不及防擦过宋明礼的嘴唇, 而他的脸距离宋明礼的胸膛几乎剩下几毫米。

将触未触,额前酥麻触感犹如电流霎时流过全身,这样窗明几净谈公事的室内还是太奇怪了, 应拭雪下意识要后仰拉开距离,宋明礼先一步大掌抓住了他的小臂。

滚烫温度顺着被抓住的地方猝流而上,宋明礼低头看着他,身高原因目光天然居高临下, 语气公事公办, 仿佛和以往谈的每一项合作没有任何区别:

“应总是来找我谈关于接下来合作的事的么?”

这话问的有点歧义,明明是你把人拦住让助理带上来的,但硬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应拭雪确实要和他再谈一下关于下个季度...

“嗯, ”应拭雪应了一声,“安士路那块地...”

宋明礼打断了他:“据我所知, 白卫那边和S.K同样的标准样式,但利润却愿意多让三个点。”

应拭雪直视着他,白色衬衫下身形削瘦挺拔,出口声调冷静又彬彬有礼:“那里地形复杂设计起来并不容易,白卫压低价格是因为对他们的方案没有自信...相信宋总选在那样一处地方,也是看重了交通修建好后会越来越发达,冲着做成地标性建筑物的方向去的,S.K有信心将这项项目做到最好。”

宋明礼唔了一声,表示肯定:“很有说服力的一番话。”

他这样子看上去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些话的可行性,但半晌后仍笑了下:“但很多事情都还具有不确定性,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都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这是难以否认的。”

他们之间距离挨得极近,宋明礼说话时,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耳边气流吹拂的声音。

如果有另一个人在场的话,会认出那已经是一个远超正常社交的距离了。

这是在闹哪一出?

应拭雪心下狐疑,面上仍平静地看向他:“那宋总的意思是?”

"其实要做成也不难,"宋明礼身体缓缓地移动起来,应拭雪被他带动地脚下步子也开始轻微移动,秒针无声无息地转动着,直到应拭雪后腰一凉,那是抵上了某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他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何时已经退到了桌边,本能中警铃大作,宋明礼终于图穷匕见地覆上那截窄薄的侧腰,将人狠狠按在了桌子上。

衬衣下摆被抽出,掌心粗粝的茧往上探一点点刮过细腻莹白的皮肤,暧昧又极具暗示意味,他往外动了动没抽动,反被按得更紧,男声低沉磁性:

“那就要看看,应总愿意付出多大的筹码了...”

宋明礼低头,两个人的嘴唇下一秒就能亲上,突然门外传来急促叩叩两声。

“老板!”

应拭雪眼底一下清醒,伸手将人往外一推,宋明礼当然没有被他推动可是办公室好不容易刚营造起来的气氛一下全跑没了,这会儿简直发怒烦躁地要吃人。

手臂上青筋暴起,莫文是知道他们两个人在办公室,一般他也足够有眼色不会打扰,除非是真的有什么事儿了。

显然应拭雪也想到了,他有些好笑地顺了顺宋明礼的肩膀:“好了,晚上回去再说...”

宋明礼有些悻悻地从他身上起来,要去开门前尤嫌不餍足,抓过人用力亲了一口。

应拭雪没想到他还杀个回马枪瞳孔收缩又睁大,宋明礼好好咬了他两口,这才理了理衣服,又仔仔细细给应拭雪整理好衣衫确保什么都没露,才面色正下来,沉声道:“进。”

办公室门把手被拧开,俟承钧一进来看到两个人站一块儿就先呦了声,然后一点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上,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笑眯眯道:“打扰你啦?”

又看向应拭雪,挥了挥手:“小雪,好久不见。”

莫文仍站在门口,不敢看老板的视线,麻溜地关门离开把战火留给另一个人。

应拭雪冲他致意:“均哥。”

宋明礼面色不虞,语调淡淡:“你知道就好。”

刚喝下去的茶差点被呛出来,俟承钧猛咳了两声扯过张纸巾,有些无语地看他。

西装外套不知道脱哪儿去了,只穿着里面的马甲,勾勒的确实宽肩窄腰,头发一看就抹了不知道多少发胶,明显一副开屏样子。

之前还是闷骚,最近越来越明骚了。

虽然不知道俟承钧心里在想什么,但看这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没等他问出来,俟承钧先放下茶杯,大大方方地开口:

“我被停职了。”

宋明礼眉间挑了挑,这下是真的有点意外了。

按理来说像俟承钧这种家世和自身能力都占的人,要不是七年前那场意外,仕途上肯定是一路平步青云的,即便这样都没影响他的晋升速度,三年基层反倒给他的履历更添光辉,现在很难有什么事情再威胁到他。

但俟承钧居然说他被停职了。

宋明礼看向他,俟承钧轻咳一声:“一时冲动,出了点意外,不过不严重。”

他直起身,面上终于显出点素日里的沉冷和严肃来:“我是来告诉你,要查的那件事有点眉目了。”

在查的事?

应拭雪身形一顿,宋明礼安抚地揽过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俟承钧将一个U盘放在桌面上,缓缓推了过来:“过去我一直很好奇,药业公司无论是大是小,每年审核维查和新旧更替都是常有的,一般出于市场和总体监管需要,就算没有大的方面的,一些零零碎碎的问题总不能避免。”

“但盛安的核查界面居然年年都是特优,从账务到出品每项指标都做的非常干净。”

“你不是一直在找是谁在给郗家暗地里提供保护么...这个里面,”俟承钧目光点了点那个小小的U盘:“或许能给你一些答案。”

“但我的权限还不够高,能查到的有限,老太爷当时就一病不起,现在年纪大了身子骨也在静养...我不想再把这些事捅到他面前了。”

宋明礼一哂:“当然,不必劳动他老人家。”

政商想完全不接触利益互相依靠是很难的,尤其是盘根错节了上百年的家族,行礼受贿和消息透露只是一般商户最低端的互利方法,现在多数已经销声匿迹了,宋俟单三家渊源很久继承人从小就被安排在一个学校,以求将变数控制在最小范围内,每一处都有每一处的生存法则,区别只是到底还有没有守着那点底线而已,宋明礼拿起那小小的U盘,而俟承钧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你要慎重,我只能查到最近五到八年的,更久远的早年档案归类本就不全,后来又被刻意人为抹除过痕迹...现在证据链还没有闭环完全铁证。”

电光火石间应拭雪倏地想到那天德叔说过的话,一个可能性渐渐在他胸膛里跳动起来,如果宋岐早就知道什么,他会不会也在老宅中留下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