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松缕着过长的胡子,一脸的和蔼引见道“鸢儿来见过我的小儿子。玉京,来和师侄打声招呼。”
小儿子,小公子,白玉京……紫鸢一脸郁闷。
“鸢儿见过白家小哥哥。”紫鸢见到被恶心到的白玉京,一脸笑得灿烂。白玉京看了眼身旁冷言看着自己的许笙,一身冷汗的夸赞道“夏妹妹果然天生丽质,幸会幸会。”
她笑着颔首点头,不经意的与许笙视线相对,下一秒又错开。她怒,错开什么,自己又没做什么逛青楼的事!
“鸢儿奉家师之命,特来请罪。”
“呵,何罪之有?”白松岩说得一针见血,突然严厉道“是两家喜结良缘之事?”
“请叔伯恕罪!”紫鸢见他怒火中烧,一狠心单膝下跪诚恳道:“夏家无意触之颜面,实在是家姐心有所属,又觉高攀不上白家。以至家师自感愧疚,命师侄加倍奉还彩礼。”
早在来得路上她就想好了对策,白家江湖势力庞大旁支枝繁叶茂,夏家又只是单纯的商宦之家。夏家与自己的尊严比起来,总归是夏家来得重要。可她并不知,她这一下跪着实吓倒了堂上众人。最为吃惊的是许笙,他自以为知她懂她,却完全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回绝。
白玉京大不上前,试图扶起。见她全不领情,只得在一旁干着急“爹爹,不要吓唬紫鸢了,快让她起了吧!”
“是她自己要跪,什么叫爹爹吓唬她。”白松岩觉得好笑,这丫头倒是聪明,在发怒前先放低了姿态。言语中不是‘家师’就是‘师侄’来拉近关系。一下子心血来潮,道“师兄最近可好,这两年倒是联系得少了,不知身体可安好?”
心下明白这是在提及雨荷在世时白家所给予的帮助。
“家师身体安好,可惜俗世缠身不得前来叙旧。”夏紫鸢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这就是理亏的后果啊。被拒婚,而且拒得还是大家族的婚,颜面啊尊严啊。
白松岩抿了一口茶,慢悠悠渡步。最后扶起夏紫鸢,“师侄这是做什么,坐。啊,还有许公子,也别客气。”
紫鸢点头,就近相坐。抬起头,正对面居然是许笙,他看着自己,黝黑的目光让她窝火。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我!恶狠狠的眼神让许笙勾起嘴角,似是嘲笑她的冲动。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啊。紫鸢深呼吸了一下,把目光看向许笙邻近的白玉京。
哎呦,半年不见越发的英俊潇洒了。现在有些后悔了,紫薇你最好来看看这样的良人啊,肯定比那什么什么康的包衣奴才好得太多了。那也要她有命才行啊。
突然发现,如果现在对坐牢的某人说教,不是事半功倍?哎,到头来还是没放弃啊。
“鸢儿师侄,你的姐姐既然有心上人了,又为何收下了彩礼?”白松岩回到主位,抛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紫鸢头一阵发晕,暗自掐了虎口,温声细语解释道“鸢儿起初不知姐姐在京城竟寻得意中人,那人也去看过了,远比不上玉京哥哥。鸢儿几次和姐姐说过,可惜姐姐的脾气倔得很,偏要与那包衣奴才长相厮守。真是可惜了。”那个什么什么康,本就是包衣奴才,要不是有一表亲三里的令妃,怎能让他在乾隆面前红火。
“喔,看来夏家很愿意与白家结为亲家啊。”
……师伯,你到底哪看出来很愿意的。“是夏家高攀不上啊。”
白松岩呵呵笑起来,“那么,鸢儿。你觉得我那小儿子为人如何啊?”
这一问,在场都听出来了。这不是在相亲时必问的问题么。紫鸢感受到许笙那如火如炬的目光,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头越发的胀痛。千万不要这时候爆发病情啊……
“男人就像玉,那么玉京哥哥就是上等和田玉。”
“呵呵,鸢儿真会说话。那么,你嫁来白家如何?”
紫鸢嘴角微抽,对于对面那‘你要是敢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你’的眼神无法视而不见“鸢儿配不上玉京哥哥,而且,夏家需要我。”
“那可真是可惜。”
紫鸢从怀里拿出礼单和一纸信件,双手呈上“彩金回礼单,还有的就是夏家旗下几家小店铺。师伯请笑纳。”什么叫几家小店铺,那可是天山附近日进斗金的店铺了啊啊啊!
“哦呵呵,鸢儿真是客气了。”毫不客气的接过。
紫鸢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在意悔婚的事。心下放松,却又听到白松岩又道“我相信师兄的家教,所以婚事一事就且搁着吧。”
这次,总该放松了。和人精说话真得很累。紫鸢如释重担的笑道“师伯说的是,鸢儿会考虑清楚的。”
才不会去回绝,搞不好将来姐姐就会反悔了。紫鸢心里这样想到,根本就忽视了许笙那快要实质性的怒火。
又是一阵寒暄过后,一同用餐之后,又茶聊了会儿。一眨眼,就到了戌时初。
紫鸢一道可客房,呼啦的躺在床上,大呼轻松。这里的菜色果然是大盆大盆的计算,并且还是大杂烩。虽然很好吃,但是心里还是注重卖相的啊。
在这雪地里,行走了半个月。到头来还是没习惯寒风冷冷又白雪皑皑的天山。
然而,这半个月来头一次睡床,意料之外的,她竟然失眠了。
就这么睁大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屋顶。
突然出声,沙哑道“大半夜的,你无聊不无聊。咳,子殊?”喉咙里就像哽着沙子,“门在那里,你可以出去了。”
“你,身体不舒服。”
“不干你事。”
负气的侧过身,不想看到他的脸。闷得胸呛,又是低咳了几声,就感到一双厚实的手搭在肩上,恼道“收回你的手!”该死的,我和你并不熟!
“你在气恼什么?”
他径自躺上床,一伸手把紫鸢揽在怀。柔软的,让他叹气“我在气恼,为什么突然就不告而别。”
浑身没有气力,轻哼一声不做答。
“吟倾……”又是一阵低唤,许笙用磁性的声音笑了起来。
紫鸢额上似乎出现了个‘#’字,良久才幽幽说道“子殊,别靠得近,我患风寒的厉害。”“我不介意。”“可我介意。”又意识到说的太直白,她感到自己脸上泛红“当我什么都没说。”
震荡的胸腔让她更害羞,“喂,有什么好笑的!”
“嗤”
他这么一笑,突然就淡定下来了。难道这就叫做‘物极必反’?
“吟倾,我有没有说过你其实很别扭。”许笙带着笑意的说道,“愿意不愿意与我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