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

“芥川君，”虽然这种话让我说是没用，但能说出来还是要说，“我觉得你已经足够好了，特别好，我这种干饭多干活少只会混日子的普通人，能够参与到你的登顶之路，真是幸运极了。”

“那……谢谢。”

许是说得有些多了，芥川君捂住嘴，轻咳了几声。

“那你休息吧，我去找中原前辈说说话。”我关掉就写了个标题的文档，合上电脑。

人去看望病人临走前总是变得婆婆妈妈的，我也不能免俗：“你要好好休息，舅舅说年假不能浪费，若是擅自归岗，中原前辈会管的。游击队那边的工作就交给其他人吧，我会帮忙分担的。”

“不必，在下会远程指挥，”说这么多，芥川君一点儿也没有领情，“至于你，管好自己吧。”

啊，这人，真是听不得一丁点儿好话，我刚被他感动到，就又被气到。

“我突然想起一个有趣的提案，如果我不听劝告明天去上学，是不是就算一意孤行了？”

“你这是一意作死。”

“其实我还挺喜欢新鹤谷学馆的，认识到组织以外的人物，就好像过上了一种，维度不太一样的生活。”

“等你死后去到别的维度，记得把没交的周报打回来。”

看来，那天晚上玻璃落下的事情，芥川君也去调查了。我不知道他了解了多少，但看他阻拦我上学的架势，估计比我只多不少。

这么一想，芥川君还真是有成为侦探的潜质啊。我突然又觉得，被太宰先生带走，对他个人来说算是挺好的出路。

“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我作死回来没有死，芥川君就要听医生的嘱咐，安安分分用完一周年假，可以吗？”

“这个赌约两边不平等，你要是死了呢？死亡只是条件，到了这种地步，你该怎么支付失败的代价？”

“你好严格，人都死了都要支付代价，”我故作夸张地感叹，“好吧，如果我赌输了，那就……”

我想起病房外和小护士的交谈，突然就沉默了。这件事，要告诉芥川君吗？

“快说，不然赌约不成立。”

“990913，这是密码，”我轻轻地说，“会计署有一个用你我姓氏倒过来命名的保险柜，里面存了一些无辜死者的洗地记录。如果我死了，就麻烦你销毁一下。”

“哦？”芥川君露出一点惊讶的神情，“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等等，在下做了什么？这就交出来吗？”

“没什么，就是我突然发现，你其实挺好沟通的……当然了，这份记录对我也不利，做了这样的隐瞒之事，被组织发现也会判个欺骗罪吧。人都死了名声还要变臭，实在是太难忍受，我早就想亲手销毁了……所以，拜托了。”

“好，承蒙信任，在下答应你，不到你死……”芥川君露出困惑的表情，“为何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建立在你已经死亡的前提下？你这是在认真考虑……”

“才没有，我在考虑我刚给你设立的赌约太轻了，要再加码才能值回票价。”

不知不觉又说了很多啊，我走到门口，想着赶紧结束话题让他休息：“这样，无论哪方失败，胜者都能从对方拥有的东西中挑出一件来纪念这次的胜利，可以吗？”

“成交。”

一百七十五

打了个赌，我顿感心情大好，哼着歌转出门外，冷不防撞上了某人的帽子。

“喂！小子！走路看路！看哪儿呢？”

“对不起！”

加持了重力的帽子非同一般，我鼻梁都给磕痛了，泪汪汪的。见状，中原前辈立马收敛了发难的态度，还抽了张纸巾给我。

“谢谢。”

“不是要找我聊吗？走吧，我们去喝一杯。”

“抱歉，前辈，”中原前辈待人一向宽和，我就有话直说了，“我说找您有事，其实是害怕和芥川君独处。”

“哈？你们怎么都这样，一个个的，都不把干部放在眼里是吧？拿我当挡箭牌好歹要提前问一声我是否愿意啊！”

哦对，他是个爆娇。我突然想起来，中原前辈一早就在这儿，莫不是被人叫过来的？真要这样的话，有些委屈也很正常。

我急忙顺毛：“不是啦，前辈，我们都很尊敬你的，”至少在被按在武斗场上摩擦时，没有一个人不是发自内心地尊崇这尊武神，“哪里敢拿您当挡箭牌，是因为您太可靠了，才会下意识想要依赖啊。”

“这样啊，哈哈，真没办法，那在你们成长起来之前，就让我替你们挡一阵子风雨吧……”

中原前辈努力做出“我就是大树”的气场，可惜体型撑不起来。我得微微弯腰，才能让他在搂住我的肩膀时，不至于踮脚。

“走吧，我请您喝一杯，要香槟还是红酒？”

“工作时间哪儿能喝酒，我就喊你喝个咖啡……”

摄入□□有助于提升愉快的情绪，到底是借着这股东风，我吹了一箩筐彩虹屁，把不高兴的前辈给哄好了。

过后，我拿着参观券来到科研处，距离预约的时限，已经不到一小时了。

“糟糕！得赶紧找到地方！”

我在科研处人脉寥寥，不得不先到梶井基次郎的地盘，过去请他带路。

“哎呀，是新一呀，稀客稀客。”

噫。怎么又是这句话，我想起芥川君之前的讽刺，顿时又开始讨厌柠檬君了。

“是听说了头儿派给我的任务，过来游说的吗？”不等我回应，梶井就开始滔滔不绝，“这次不行哦，我跟你说，这可是难得的实验机会，对手是我一直好奇的……”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我匆匆打断了他的话，“能不能告诉我，这里哪一处在做大脑科学研究？”

“哈？不是来找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