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此时要感谢自己的囤积癖!每次露营出发时她都要在最后检查一遍,看有没有漏下东西,然后就把找到的东西顺手收到空间,也包括没用掉的柴火。此时便勉强找了两根树枝,又从空间偷渡了几根出来,回去先把火升起来。
还好自从温月让三哥背干草,他就从来没放弃过,每天都要用干草编垫子或引火,他就一直找新的干草补充,每天都背着一大捆。
用几根树枝勉强的搭起一小堆火,温月先烧了一锅水,加入柴胡、姜沫和糖,等其他人都捡柴回来的时候,她的柴胡干姜汤已经快烧开了。
每个人先喝上半碗热腾腾的姜汤,终于感觉到体内有一丝热气升起,然后才七手八脚的生起一个更大的火堆取暖,温月这边就继续煮粥,姨娘和二嫂都来帮忙。
好容易缓过气来,衙役清点人数,发现竟然少了五个人!下午风雪大的人睁不开眼,后来又是摸黑到的荒庙,现在才升起火来,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丢的!又或者不是走丢,是逃了?
衙役们的脸色都很难看,这五个人都是没家小的,平时就走在一块,对他们来说就是逃了。衙役骂了一顿这些人找死就算了,还要害老家的族人,真是狠心。骂了一会也渐渐歇了,这时候总不能出去找人。
温月在粥里加了撕碎的肉脯和红枣干,又加了些许盐进去,大家已经把饼子在火上烤热,泡着粥吃得稀里哗啦的。
好几个人过来想要些姜汤或者热水,温月也没有小气,除了二哥去城里买东西那次,她也每次都会在驿站买些姜,切碎后用油纸包了放在空间。
现在不缺水,温月就一边吃饭一边继续煮着姜汤,让季家人都再喝一碗,有人来要也给舀上一勺,倒是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衙役有专门的伙夫,准备齐全,自然是不缺这些的。不过能避风雪的地方少,这次衙役也和犯人们挤在一起烤火取暖 ,甚至还能聊几句。
其实了解后就知道,这些衙役也不是什么高贵人,都是普通市井人家,但凡有点牌面的都不会来押送流放犯,他们都是官府里打杂的,有的是有编制的吏员,有的就是杂役,在现代就是临时工,没编制的。有些犯人流放前根本就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现在却只能低声下气叫大人,生怕得罪人被整治。
之前聊过几句的武头带着几个人坐在季家人附近, 还跟二哥打招呼,二哥见他没什么高高在上的气势,就和他聊了几句,倒是意外发现他们还有点渊源。
真的只是一点点,武头有个兄弟前两月刚找关系进了巡捕营,当然并不认识二哥,但二哥认识他的旗长。那人不怎么样,喜欢压榨下属送礼,犯了错还总让下属背锅,跟着他可比较苦。
武头听了有些变色,却也只能苦笑。巡捕营可比他们这种官府杂役威风些,算是捕快了,他兄弟花了不少钱才打点进去,不可能主动离开。
二哥见他脸色难看,又说:“其实也不一定,万一你兄弟跟他处的好呢,我这人就是暴脾气,跟那种人合不来。你回去问问,他要是真做不下去,也可以试试去找我朋友,他比我出息,是个总旗。”
这个朋友其实是他很好的兄弟,比他会做人,家世也更高,但武艺不如他。他们家下狱后还来看过他,送了些东西,二哥也不知道他都流放了人家还卖不卖面子,只能说给个由头。
但有这找上去的由头也足以让人感激了,你去走关系也要找人牵线吧?没来由的找上去谁搭理你。武头很是感激,放话说以后路上有啥事都可以找他。
二哥结了个善缘也挺高兴,端着姜汤和他碰了一下,两人都哈哈一笑。
第74章 御医家的小女儿14
即使做了万全准备,祖母和小侄女茁姐儿还是病了。
温月是挨着祖母睡的,半夜就听到茁姐儿嘤嘤的哭,醒来才知道她发热了。她顺手摸了下旁边的祖母,竟然也在发热。
一家人都醒了,有些去烧火,有些去挖雪煮水,温月把上次二哥他们带回来的风寒药包拿出来给季父看,季父摸了脉,又稍稍调整了一下两个人的药材量,温月才拿去熬煮。
温月看有些药材品质不太好,又悄悄的换了些她空间的药材。熬好了药喂两人喝过,温月又把药渣再熬了一次,稍凉后灌到水囊里,方便白天赶路时喝。
其他的犯人也有些醒了,这才发现不少人都感染了风寒。
有好几人来问季家求药,这可没办法,药汁又不是姜汤,加点水再煮一锅就行,就算温月还有点药,可那么多人病了,她给谁不给谁?全拿出来也不够啊。
好说歹说的讲道理,加上二哥等人扮黑脸,才把人都劝回去,只有一个妇人抱着儿子怎么也不肯走,就跪着一边哭一边给他们磕头。
温月最后只好说,把他们熬过药渣再熬一次给她用,药效肯定是不够的,行不行就看命了。那妇人听了也说愿意,总比看着孩子难受好不是?
这时候有些远远围观的人,包括刚刚劝走的几人听说这个法子,又都围上来,都说这样的药汤他们也要。温月真的没办法了,看向季父,最后季父拍板,让三个生病的孩子喝,大人就自己扛一扛吧。
这办法勉强都能接受,毕竟谁不是从孩子长大的?多照顾孩子确实是应该的。
温月就把两副药渣合在一起,又偷偷加了一副空间的药,用大罐子熬出了三碗药,给他们分了,又交代大家注意病人的体温,如果太热就用帕子敷在额头降温,众人纷纷点头照做,她才回去继续照顾祖母。
除了注意他们的病情变化,大家能做的就是敷敷额头,擦擦手心等法子散热了。好在季父不愧是御医,用药就是精准,早上天亮的时候,两人的体温都降了下来,衙役又催着出发了。
暴风雪已经停了,但外面的积雪很深,每一脚下去都看不到鞋子。季家这边四个人要背,还有好几个大包和两个背篓,就是加上季父季母都不够人用。
温月打量了一番这些包裹,灵机一动,把被褥包改成背孩子的背篼,孩子能保暖,大人不用手抱着也比较好走。祖母也裹着被褥再背上,免得又受寒。
这法子挺好,古代的被子都不大,最后干脆让季父季母也把最后两床被子裹在身上,绑上带子就当披风了。
祖母又忍不住觉得自己连累了孩子们,很想让大家抛下她不要管,但也知道说出来不仅没用,还只能惹人伤心,只能暗暗咽下。
这一天走得也是无比艰难,不比头一天好,路上的雪太深了。所有人的鞋子都湿透了,冷意从脚底蔓延上来,全身都冰凉凉的。温月感觉整个小腿以下都是麻的,一路都担心会不会把脚冻坏了,她可看过不少冻伤四肢只能截肢的故事。
因为孩子都裹在被子里背着,还算热乎,她就把装药的水囊塞到几个孩子的怀里,贴肉藏着,中午的时候倒还是有点温度,勉强能喝。其他人怀里的水囊都凉了,只能就着冰水吃了几口饼子再继续赶路,终于在傍晚到了下一个驿站。
季父第一时间就是给两个病人把脉,温月则和三哥去买热水。好消息是病情没有恶化,坏消息是还得继续吃药。
温月他们提了几桶热水回来,兑到温热后让大家都赶紧泡一下,等血活过来再检查脚有没有坏。其他犯人听她说脚冻坏了要截肢都吓得不行,也纷纷去找厨房要热水,一时间为了热水就吵了好几架。
好在最后脚虽然都起了冻疮,还没有出现坏死的情况,抹了冻疮膏,穿上干燥的袜子,鞋子怎么办呢?还有现在厨房热水不够用,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煎药。
最后花钱跟驿站买了粥和一个炭盆回来,把早上熬的药热一热喝下,又把鞋子都支在炭盆上烤着才去睡了。
天还没亮,温月又早早起身去厨房熬药,待会人多了人家就不让用厨房了。照旧是一次熬好一天的药,这时候大家都起了,祖母和茁姐儿也好了许多,不再昏昏沉沉的一直睡,能起来喝些粥。
生病的犯人又有增加,前一天病的还有加重的,那个妇人的孩子倒是熬过来了,她又感激的过来磕头。
季父也很难受,他虽然是御医,但身为医者,就是受不了看着人生病不管,以前家里的医馆要是遇上治不好还一直求的,他也会帮着想些法子,现在自身难保,想施药都没办法。
温月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药是不够,但她手里的柴胡还有不少,最后就煮了一大锅柴胡干姜汤,给生病又没药的送一碗,其他就看命吧。
还有两人的脚指头冻没知觉了,今天一看已经发黑,请了季父去看,季父说只能切掉,否则继续坏死就要越切越多。
那两人都是穷苦出身,反正也是流放犯了,少个脚指头也没啥,想想就同意了。还是二哥去找武头借了刀,衙役们监督着由季父动刀,完了给抹上草木灰再包裹上。
休整一天后再要出发的时候,祖母和茁姐儿已经能起身活动了,犯人中却有三个都病的起不了身,衙役有点犯难,让季父去看,季父看完摇摇头,示意不大好了。
可是人还在,又不能丢下不管,也不能为他们继续等,还真是不好办。他们商量半天,最后留两个衙役在这看着,等人没了再去附近的县城找人验尸,然后他们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