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落泪。

虽然眼圈泛红，眸光盈盈，但她的确没有落泪。

“你不用……”

逞强。

最后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按照故事书里的写法，这种时候行动似乎比言语更有力。他抬起手，试图做安抚的动作，还没碰到她的头发，就听到了她清晰的话语：

“为什么要帮我？你有什么打算？”

莫洛尼收回了手。

果然，她的眼神里有戒备、疑问和探寻。

他明明早就清楚的，她并不信任自己。

即使自己在某些时候选择了放过她和她的同伴，即使自己冒险把她藏起来。

而现在，自己再也不可能赢过那条蠢狗。

他莫名有些羡慕菲尔。

或许是他认识莉莉太早，或许是他的头脑太简单……阴差阳错的，他保留了更加坚固的自我，也因此变得更加弱小、更加坚强；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好像比谁都更了解这个女人，也比谁都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个女人身上有强烈的偏执和疯狂，一旦被她判定为不同阵营，就几乎不可能和解。她对自己和敌人，更是异乎寻常地冷酷和残忍。就像他曾说过的那样，她在某些方面和自己对抗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没有区别，正是这种宛如同类的气质吸引着他和其他人，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她身上有某些他们所不知道也无法具备的东西，这些或许是来源于她自身，或许来源于她曾身处的未知的异界，这使她拥有了不同于任何人的特质。

在确认她来自异世界的那一刻，他就决定开始一场豪赌。

“我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莫洛尼说。

莉娅警惕地看着他。

“我想请你――吃掉我。”

作者有话说：

临近结局疯狂卡文……最近码字速度一言难尽。

关于情节，大家稍安勿躁，不会让大家难过的。

另外正文完结后可能会有番外掉落，大家可以在评论区讲讲自己想看的梗什么的，说不定会采纳嗷！

? 82、无唇之吻

在海底有一个巨大的好处――即使流泪也不会被人发现, 泪水一旦涌出，就倏忽融入同样苦咸的海水中，从此再无踪迹。

孤身一人的时候并不少见，但此时, 莉娅少有地感到孤寂。

她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她反复尝试了许多次, 终于确认那个一直在脑海中的系统消失了。

尽管道具仓库还在, 操作面板也还在, 但那个会做出搞怪表情, 陪伴自己闲聊吐槽、插科打诨的团子型生物不在了。

在此之前，她并没有深入思考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要说是宿主和系统的话, 他们之间的交流好像有些太多也太私人了, 他们甚至还会一起辣评几个上位神的身材，对他们的男德属性指指点点。

要说是朋友似乎也不合适, 他们之间终归是有一层隔膜。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 她总疑心背后有什么图谋或计划，而自己只是某个神秘存在的棋子或工具。

如果系统是爱神，似乎倒也能解释它为什么要积极撺掇自己和上位神搞些虐恋情深戏码……这位爱神，似乎从以前就很喜欢狗血爱情故事。因此, 在攻略过程中，两人也算是一拍即合，颇有些志趣相投之感。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系统。

毕竟，它表现得太人性化了。几乎像一个活生生的灵魂, 而非某种造物。

在愚戏之神的记忆中，爱神是一个有些奇异的存在，她似乎实力强大, 却始终无法跻身上位神之列。而现在, 答案很清楚, 上位神是被父神所指定的，换言之，是萝卜坑。

爱神为什么要帮助自己，答案无从得知。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得到回答。

此外，就在几个小时前，她同意了莫洛尼的请求。

尽管现在回想起来，她总感觉自己其实才是被胁迫的那一方。

莫洛尼所说的，当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吃掉，而是对本源的吞噬。这也就意味着，他选择主动敞开自我、放弃一切，变成她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不明白。”她问莫洛尼。在她看来，莫洛尼并不是会为了他人去倾其所有付出的类型，而他们之间微薄的关系，似乎也无关爱情。

莫洛尼亲了亲她的手背，然后注视着她的眼睛，说：“仅凭现在的你，要对抗泽维尔会很困难，而我为你增添筹码，我能成为你的利刃、你的铠甲。”

“……有没有比较真实的版本。”莉娅诚恳吐槽，“我不觉得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那也一定很昂贵。”

莫洛尼狡黠地眨了眨眼：“确实有一些风险，但你没想的那么昂贵。事实上，我想让你替我分担诅咒与罪孽。”

“神也会背负诅咒吗？”

“当然。上位神尤其如此。我们变得越强，就越容易受到未知的感召而失去理智。每个人都是如此，泽维尔由于特性最容易被侵蚀，通过互相屠戮和削弱，以化身行走从而重启自我，虽然也是一个办法……但对我来说，这样的轮回太让人厌倦了。因为，作为化身的命运，和我们的权柄密切相关。从诞生之初，到成神之后，再到以凡人的身份出生，我的命运始终围绕着灾厄和恐惧。”

说到这里，莫洛尼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紫色的长发海藻般飘舞，有细小的游鱼趁机从中穿过，而他浑然不觉。

对往昔的追忆并没有持续太久，几秒后，他捋了捋耳畔的头发，仿佛刚才只是被短暂地定格。

“从幼时起，我和我身边重要的人就不断遭遇不幸，渐渐地，人们恐惧我、厌恶我。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为什么偏偏是我要承受这一切？我曾经无比嫉恨你，你一出手就是强壮无匹的龙裔，家长陪伴着你，身边的人爱护着你，我设想过很多折磨你的方法，折断你的翅膀，锁住你的脚步……痛痛痛你干嘛拧我！好好的气氛都被你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