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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开灯时格外清楚的一声“啪”,还是人造灯可以直接刺透眼皮的亮度,总之沈倦惊醒的时候,眼睛先进一步地被刺疼了起来。
他用手臂遮了遮,生理泪水氤氲得他视线尤其模糊,聚焦后停在了一个离自己很远的人身上。梁昼和赤裸着上半身,正抱臂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常年泡健身房,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上身精壮肌肉的线条收束在窄腰里,爆发性和力量感兼具,显得结实却并不笨重,穿上衣服只是显得宽肩窄腰、挺拔贴身、有视觉美感,脱了衣服后才能展现出这具身体原有的危险性和侵略性。
就包括现在他一言不发地站在这里。
窗帘太厚重了,阳光一丝一缕都无法穿透,愈发衬得那人脸色阴沉得可怕。室内一片狼藉,从落地窗到书桌再到床,全都是两人这些天放荡的物证。
没人打破沉默。
沈倦摸不准梁昼和的态度,只觉得他现在似乎并不想看见自己,只是不知道易感期带来的奇怪反应会不会延续,沈倦试探地张口:“先生,你……”
“我易感期结束了。”梁昼和不等沈倦说完就打断了他,将窗帘拉开。天光霎时大亮,照得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无处遁形,也包括沈倦身上数量骇人的情欲痕迹。
“……”沈倦应道,“好。”
他像是又退回到了平日冷淡疏离的包装里,这些天偶尔可见的放纵和轻松在这一刻像是从来都没有在他身上存在过,显得无比陌生:“那先生你要洗澡吗,我先去洗漱,可以吗?”
可他眼尾明明还有尚未退却的潮红。
梁昼和示意他自便。然后清晰地看见沈倦削瘦的肩胛骨上吻痕密布,全都出自自己,可他如坠冰窖,只感觉荒唐可笑。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信息素面前溃不成军,就像是最原始的野兽,满脑子只有按着这个omega交媾。
他还在哭。他哭什么?
眼泪这种东西已经与他绝缘很久了,上次落泪还是……奇怪,他似乎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泪,可是到现在“刻骨铭心”好像只成了关于那个记忆点的形容,于他不痛不痒,也不太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但这太不正常了。
不论是生理课上老师所讲授的,还是同龄人的易感期的经验,以至他平日里处理过的诸多意外情况,他都不知道alpha的易感期时会哭,这种强烈的依赖情绪甚至会保留到清醒之后,就像刚才沈倦离开的时候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是挽留他。
所以他这几天在干什么?抱着之前约法三章、刻意冷落、唯恐避之不及的婚配对象求安抚和关注?
操。
这都什么破事。
梁昼和无声地骂了句粗,心烦意乱地不停按压指关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索性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了起来。
橘黄的烟头明灭,最终没抽几口就熄在了烟灰缸中。
至少等二人都收拾完之后,梁昼和已经冷静了下来,或许是激素紊乱导致无法很好控制住情绪,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但都不重要,要先让沈倦觉得是合理的:“这几天吓到你了吧,不用在意,我叫了医生来帮你看看。”
“看我有没有怀孕吗?那你太着急了,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
“……”梁昼和现在心情也不好,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现在也一头雾水,不过沈倦会这么问也是因为之前的一次小冲突,沈倦之前说父亲想让我们快点抱小孩,梁昼和本来结婚就是被迫的,听闻更加不爽,随意说了句那你跟别人去生,我不想要。
本来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小omega居然记到了现在,还有点睚眦必报的小脾气,之前都没有看出来,倒是显得很鲜活。
“虽然我确实不想要小孩,”梁昼和心平气和道,“但我叫医生过来是为了给你看看身上的伤口,我前几天做的挺过分的,并不希望伤到你。”
沈倦应下来。很快又问道:“你易感期为什么要哭?”
他只是单纯好奇,因为梁昼和易感期表现出来的反应和他记忆里的有很大偏差,实在是太粘人了,不过自己发情期也会控制不住眼泪就是了;但梁昼和很显然误解了,这句关心放在不熟的、他们俩之间,像极了嘲讽。
梁昼和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明显表现出了烦躁的情绪,沈倦是通过梁昼和的突然排斥他的信息素察觉到的。男人身上清甜的草莓香纯度越来越高,雪松味被压制得越来越淡,到最后几近消散。自己好像一直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这也是omega第一次知道原来摧毁一段关系可以如此轻易。
当初他们的分别也像这般简单。
沈倦分了神。
不过是一个说着很快回来的人再没回来,说好的惊喜延期至今,直到现在淡忘了自己。
“反正之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梁昼和淡淡答道。
他很快收敛了信息素压制,哪怕之前确实是在迁怒,但是多窝囊啊,他被夺舍了一样,抱着之前冷脸的对象满脑子只有亲亲抱抱,为此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哭得要喘不上气!
与外界隔绝的这几天确实轻松,只不过公务只是被拖延了,并不是凭空消失,手机里积起来的信息已经多达上千条,光是看两眼都犯头痛。
日程表上的计划提醒了他什么,他在出门前最后叮嘱了沈倦一句:“13号要和我回一趟家。”
然后就是漫长的互不相见。
第24章 chapter24猜测 梁昼和和他的怨种高中同学。
“少爷,热爱工作也不是这么爱的,”许易安没骨头似倚在办公室门框边上,吊儿郎当道,“你已经不是三班倒了,蝙蝠都没你能熬。”
昨夜凌晨,酒吧,春风一度,许易安刚把对面的小美人逗得掩唇倩笑,梁昼和一个电话打过来,强行中止了两只有意无意靠近的手。
许易安怒而拿起手机发现居然是稀客,刚要邀请梁昼和来一起玩,电话那头先他一步开了口:“你前两天发我的那份合作拟订稿有点问题,我改了一下发到你邮箱,你记得看。”
许易安:“……”
许易安青筋直跳:“大哥,你是美国作息吗,现在是凌晨两点,两点!这几天不论早中晚什么时候找你都说在忙,怎么,终于打算篡你家老头子的位了?”
梁昼和声音平稳,八风不动,哪怕对面酒吧里蹦迪的尖叫魔音贯耳、快要掀翻屋顶:“你这不是也没睡吗。说笑了,都是易感期那几天欠的债,假手别人我又不放心。”
说到这里梁昼和总算想起来还有件事:“你明天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被强行“怀民亦未寝”然后拉去加班的许易安:“……干嘛啊!黄鼠狼给鸡拜年?”
“爱来不来。”
十分没骨气且按时到了的许易安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