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沈珺薇就是要引导沈战正视并且承认自己的贡献。她要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并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齐国公府的存在才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当这个事实被父亲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沈珺薇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辛苦才算没有白费。
“那当然是因为你亲身经历过无数战争,无论是父亲还是皇上,都将军队的信任托付给了你,甚至还特别允许由你组建了飞凤军这样特殊的编制。你是家族里唯一一位掌握真实军事权力的嫡女,这在朝堂之上可是相当罕见且重要的。”
沈珺薇的话语充满了自豪,但也隐含着对家庭地位提升背后不易的理解。“是啊,父亲,咱们这么大一个将军府,有一个这样独特而且握有实权的女儿存在,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惧怕外人?还有什么必要去低声下气地迎合那个齐国公府呢?对方难道真的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利益或是帮助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经过这一番剖析,沈战感觉仿佛又找回了原本属于自己控制的局面,内心的焦虑也渐渐得到了缓解。
“好吧,姑且就算是你说得有些道理,有关于怎么对付齐国公府这件事情你可以自己拿主意处理吧,但是在对待沈睿姣的方式上,我仍旧觉得你的做法并不恰当。你毕竟是做姐姐的呀,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来伤害自己的亲妹妹。你怎么就不肯向睿姣道个歉呢?”沈战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般的意思。
然而面对这个问题,沈珺薇并没有因此而动摇。“那么你说的那些认为我不正确的言行就全是真的了?哪一点违背了实际情况了吗?如果她不想被别人指指点点的话就先做好自己吧。如果没有我的介入和支持,你觉得她真有可能会成为未来那位齐公子的妻子人选之一吗?”
即使讲话时声音显得比先前温柔许多,但沈珺薇坚定的姿态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不愿意向睿姣认错喽?”沉默了几秒之后,沈珺薇平静但清晰地回应道:“真正应该低头认错并请求原谅的人其实是沈睿姣本人。自始至终,是她在背后不断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来;其实也不仅限于她一个人,还有些别的人也需要为过去对我造成的不公平道歉才行。”
听闻此言,沈战气得脸色铁青,几乎要发作起来:“你这意思是我还要给你赔礼道歉咯?你觉得你自己有多大牌面,竟能让我这样做?”
“我不指望你为任何事向我道歉,所以我也不希望您继续强迫我去请求睿姣的原谅。这样的行为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好,我可以接受不逼迫你道歉这个条件,但我有个要求:由于此次联姻失败是因你一时冲动所导致的,而如今的局面已经无可挽回,所以将来你必须同意嫁给我为你精心挑选的对象。”沈战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听到这里,沈珺薇终于明白了父亲真正的目的。或许从她踏入祠堂的那一刻起,这场戏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她的终身大事。
沈战想成为那个能握住猛兽脖子上绳索的人,牢牢地掌控着她的命运。
??第46章基本原则
也难怪像沈战这样爱面子的人,在齐国公府这样的羞辱下,怎么可能还主动去低头呢?
他确实太过生气,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完全想明白自己的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别想了,如果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操控我的婚姻,那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沈珺薇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异常坚定。
“你在说什么?作为一个女人,难道不应该让婚姻由父母来作主吗?你难道还想让别人来做决定?”沈战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似乎无法理解女儿的这种态度。
“自然是皇上。我实话告诉你,皇上有他自己的打算,你最好不要再多插手这件事了。”沈珺薇冷静地回应道。
这话让沈战顿时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女儿。
皇上看上了沈珺薇?竟然连皇室都要插手沈家的女儿的婚事?
既然如此,他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再干预此事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尽量掩饰住内心的不甘和失落。
“那皇上现在究竟想要把你除配给哪家?咱们毕竟是名门望族,你将来的夫家绝不能太差。”沈战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勉强和担忧。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沈珺薇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决不会向任何人吐露自己即将嫁给墨砚清的消息。首先,孝文帝正式下诏的具体时间还处于一个未知的状态;其次,她也想借这个机会,再让包括沈睿姣在内的某些人高兴上一阵子。只有等到沈睿姣满心欢喜地成为墨家的新娘后才惊觉自己将要称呼她为婶婶的事实,这种心理上的反转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方式。更重要的是,沈珺薇非常清楚言多必失的道理,任何过多的讨论都可能使这门早已注定的婚事平添变数。
周氏轻轻地抚摸着丈夫胸口,语气温柔却带有劝解之意地说:“老爷啊,您就不要再这么生气了。现在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各自都有了自己的打算与选择,我们身为长辈,有时候也不得不忍耐并放手让他们自行发展。”
“况且这本来就是陛下的命令,沈珺薇也是身不由己,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听罢妻子这番话,沈战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他知道面对当今皇上下达的旨意,即便是作为臣子也不能有任何违抗,更不用提公然闯入皇宫质问皇帝为什么干涉他女儿的终身大事这样的疯狂举动了。但即便明白这些道理,想到自家宝贝女儿被如此对待时所受到的各种委屈以及自身无力改变现状的心情仍令他感到憋屈不已。
就在同一时间里,另一侧沈府中的另一个角落沈扶崖此刻正面临着同样烦躁难安的情绪困扰。从小他就热爱机械构造和制造,无数次凭借巧手制作出了许多令人惊叹的作品,并因此受到了师长的认可与同辈人的仰慕。然而这一切在他看来本应该只属于自己的荣誉却被沈珺薇轻易夺取去了,自此之后他的灵感仿佛也随之消失了,再也无法创作出哪怕一件稍微满意一点的手工艺品。一边漫步在园中小道上一边连连叹息着,心里不知已经把那个不争气却又夺走了所有光芒的姐姐暗暗责骂了多少遍。按照常规来说,在这样一个人人都讲究礼仪的家庭中理应是哥哥或姐姐负责教导、呵护弟弟妹妹们健康成长,可偏偏到了他们兄妹这里,却变成了相互间无休止的争吵。对于此情此景沈扶崖真是既失望又痛恨,恨不得直接告诉天下所有人:像她那样的姐姐根本就不配得到尊敬。
正当他想要通过重重踹击地面来释放内心深处那股无名火气时,猛然间抬眼一看却发现原来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满月苑外头。“真是活见鬼!”虽然心中极度不愿承认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巧合而已,但脚底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钉住了似的怎么都无法迈开离开这里的步伐。“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转身离去,”一个坚决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提醒着自己。近来由于沈珺薇的原因惹出来的风波实在太多了,无论如何他也必须要找到这位姐姐当面好好跟她谈谈关于如何为人处世的基本原则问题才行。
还没进屋呢,里面就已经传来了阵阵欢快的笑声。这声音清脆而愉悦,似乎屋内的人完全沉浸在这片欢声笑语之中。
沈珺薇正坐在一个精心打造的轮椅上面,她微微侧着身子,面前摆放着一张精美的小桌,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蜜饯、果干、糕点……还有一大壶香气扑鼻的新鲜果汁,从壶口袅袅升起的雾气弥漫开来,让人忍不住多嗅几下那诱人的味道。
而在另一边,画时和秋月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剑法比试。两人手中各自握紧一柄锋利宝剑,在庭院中来回穿梭。只见剑光交错如繁星闪耀,每一次碰撞都发出了悦耳的响声,剑尖所指之处带起了道道银色流光,仿佛真的有两条灵动无比的银龙在此刻舞动翻腾,场面极为吸引眼球。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沈扶崖顿时怒火中烧,整个将军府因为沈珺薇变得鸡飞狗跳不说,她竟然还能在这里开心地吃喝玩乐?真是太没心没肺了!
带着满腔愤慨,他猛地推开门闯了进去,朝着沈珺薇大声质问道:“沈珺薇,你果然毫无廉耻之心啊!你看你自打回府以来,将咱们家里搞得乌烟瘴气、一片狼藉,你就一点都没有反思的意思吗?”紧接着,他语气加重了几分继续说道,“你现在竟然还有闲心坐在这里大吃大喝看人比剑?对于我们这个世代相传的将军府来说,到底还有没有一丝尊重与敬重之情存在你的脑海里啊!”
原本准备冲上去好好教训对方一顿的画时,在被秋月轻轻拉住后只好忍耐下来。只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惋惜的表情。毕竟现在可不是冲动行事的时候,否则恐怕会弄巧成拙反让事态更加恶化下去。
??第47章 曲解
“如果不是有我在的话,你以为就凭你那位所谓尊敬至极的姐姐就能保住自己的尊严不成?只怕早已经沦为他人玩物;而且如果失去了保护伞的支撑力,那么令你们引以为傲的将军府也会沦为人尽可夫之地。”说到这里,沈珺薇停顿了一下,目光犀利直逼对面站立之人,“难道直到此时此刻你仍旧无法清醒过来吗?还是根本就不愿意面对现实?”
双手紧攥成拳状,沈扶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显然他对妹妹所说的并不完全同意。“依我看,一切其实都是靠了咱们家族的威名罢了,并非全仗着你个人的能力;假设当日娘亲能够表现得更加强硬些的话,或许如今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了睿姣姐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随即他又用充满挑衅意味的声音冷笑道,“劝你自己先掂量掂量分量再开口说话吧。别到最后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还不自知呢;要知道若非我们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只怕齐国公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对于兄长无理取闹般的指责言语,沈珺薇感到非常厌烦,甚至都不想再多费唇舌与其理论。“倘若今日你来只是想要对我重复讲述这些废话而已,那我现在就可以请你离开。”
闻言之后,沈扶崖明显愣住了,万万没想到自己话还未说几句就被下了逐客令,而且还如此干脆利落,完全没有给予反驳的机会,不由自主间便发出了一声讽刺意味十足的冷笑:“哈,是不是我的话戳到了你的软肋,让你不知该如何应对啦?真是可笑之极呀!”但回应他的只有冷漠的眼神,然后只见画时按照示意小心翼翼地推动轮椅往屋里缓缓移去。
眼看沈珺薇就要回房了,沈扶崖咬紧牙关,迅速跟上,再次挡在她的面前,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并不是府里所有人都难以相处,”沈扶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一些,“只要你愿意低下头,诚心诚意地道歉,并把不该拿走的东西还回来,我们依旧可以回到从前那和睦融洽的一家人状态。”
沈珺薇冷冷一笑,眼中充满了讽刺:“我还真挺纳闷的,你今天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原来是因为自己江郎才尽了吧,再也想不到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儿了,所以才来求我帮你解决困境吗?”
不可否认,在构思那些奇思妙想方面,小少爷确实有着与生俱来的独特才华;任何复杂的东西,只需扫一眼就能牢牢记住所有细节。然而,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孩童,见识终究是有限得很。
以前的日子里,常常是沈珺薇从外面带回各种稀罕物件让他去探索、拆解;如果有什么东西是买不到或是别人无法赠予的,沈扶崖就只能靠自己亲自去想办法弄到手。可惜以他目前的人生阅历来说,能想到的新点子实在不多。
只见沈珺薇轻蔑地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如冰一般冷酷:“沈扶崖,有人告诉过你没有,求助于人得有点诚意和谦逊的态度?”
听到这话,沈扶崖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一个笑话,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说什么呢?要我向你低头认错?看来你是真的还没完全醒过来吧?你觉得我怎么可能屈服,怎么可能低声下气去请求你的帮助呢!”
“既然你不肯真诚致歉,也不愿真心求我帮助,那么这场对话也便没有任何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沈珺薇今日表现出来的这般决绝让沈扶崖感到非常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