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辈子刚强的顾老爷子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说话，但他从昨天听见程然可能怀孕的风声后，只挣扎了一会儿便决定了要成全两人。

只是他的态度不好让周丽人知道。

周丽人手上还握有最后几份资料，还是掐着他寿宴的时间点要交出来的，所以这表面上如同儿戏的一切至少还得再撑两个月。

顾祯洺看着顾老爷子支支吾吾，多少也晓得了他的态度，却也没放鬆戒备，而是直接说道：「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话想跟你说。」

顾老爷子一噎，只觉得自己似乎不是来突击巡查，而是来面圣的，堂堂顾老董事长、顾祯洺的亲爷爷硬生生地被这句话压矮了一截。

顾祯洺却自顾自地说着：「程然怀孕的事情你一定是知道才赶过来的，我想顾家的身分摆在这裡，先结婚或者等孩子生下来再结婚都不好，所以我打算只公证登记，婚礼的部分就算了，如果程然喜欢，往后再补就是了。」

这是最大程度保护程然的名誉。

说是登记结婚，又有谁知道是先有后婚还是先婚后有？

至于婚礼的部分那还是程然亲口跟他说不想办的，就因为她心裡头还有那麽点担心程家父母会因而想作怪，若是如此，就算不伤人也是膈应人的。

顾老爷子临时接获了这个通知，差点没气得倒仰，倒是没一会儿后就冷静了下来，直接与孙子提点了正题：「就算这样，她的身分还是不够，我看这边有间工作室可以给她历练，不是正经的公司、但案子多，空降过去只要能做出一两样成绩，就可以再被挖回来……」

就知道顾老爷子妥协了。

顾祯洺就知道程然的魅力大，大得连他爷爷这顽固老头都得戴墨镜退避三舍！

「现在不行。」顾祯洺骄傲地抬起头：「我的宝宝孩子比那些都重要！」

宝宝就宝宝、孩子就孩子！宝宝孩子是什麽玩意儿？

顾老爷子手边没东西，否则还真想给他一个拐杖：老子这麽安排是为了谁！

0049 第四十九章　顾祯洺也陷入两难

爷孙俩似乎因为程然孩子的到来而暂且休战了。

顾老爷子觉得顾祯洺想的都还不周全，又给他支了个招：「顾氏能够茁壮也不是靠那些表面上的面子撑起来的，如果你们都不想办婚礼的话也正好，反正你有女朋友的事情也不是秘密，那倒不如平常时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只要维持正常状态、不额外做点什么，那么外人就算想说话也找不到几个可以说的地方。」

比起烦恼先办婚礼再生孩子还是先生孩子再补婚礼，反正双方都各有顾忌而俱不想办，那倒不如就直接省下来，连同蜜月、婚嫁之类的形式都省掉，到时候若想出去玩，把工作排掉自个儿出去玩就好了，何必在乎那个形式？

人家也都会以为顾祯洺就是低调，反倒是没有攻讦的点。

至于还会有其他风言的那些事儿也就别管了，哪个年代少过那些酸民的？

顾老爷子年纪大归大，也自认为跟得上流行，「酸民」这词儿还是晓得的。

他又道：「今年的年会也不用特别介绍，就安排她坐上面吧。」

顾氏集团每年的年会顾家一家四口与旗下公司的最高级主管都是坐头几桌的。后来顾哲与周丽人离婚了、继妻萧淑愉又不得老爷子承认，因此也就是祖孙仨儿坐上面，还是直到近年顾祯洺撕掉了顾哲可能接班表象后，就爷孙二人姓顾的坐在头一桌。

拉着几名顾氏元老坐一块儿，也不算寂寞。

顾祯洺往前很讨厌年会，在年少时甚至抗拒参加，还是有一回无意间听着顾哲对顾老爷子说了一句「那正好，他就不是顾家少爷，我再找女人生一个顶他的！」以后，这才为了气他亲爹西装笔挺地参加的。

顾哲知道后鼻子气歪了，就觉得顾祯洺是个讨债鬼，浑然不知那还是顾老爷子激他在背地里说这句话给顾祯洺「恰巧」撞见，设计顾祯洺这位他寄予厚望的孙子参加。

顾老爷子是过来人，又怎么不知道少年人的叛逆心？

横竖顾哲这儿子是他当年在打拚事业的时候疏于关照而养废了的，就算已经管教不动，给他养尊处优的少爷生活、帮他收拾荒唐的烂摊子以外，再把他的儿子、自己的孙子雕琢成材，也算是对得起过世的老妻，利用儿子激起孙子的好胜心又有什么不行？

如果顾祯洺想起往前的事，肯定也会知道是那是顾老爷子设的套，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要紧的是当下与未来。

「尾牙人多，程然参加不安全。」

顾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气道：「你不让她出席，别人怎么看她？」

顾祯洺也陷入两难。

原本看着顾老爷子和顾祯洺张牙舞爪而终于忍不住按下对讲机倾听的程然恰巧听见了这句话，想了一下便知道他们说的是即将到来的顾氏尾牙。

顾老爷子显然是要趁着那时候让自己亮相、正式诏告自己的身分，而顾祯洺定是担忧自己那时的安危。

其实也没什么好不好安危的，她看过顾氏尾牙这回预定的场地，那是足以容纳万人演唱会的会场，原本还是顾氏赞助的球队主场，还是特别为了这次的交班仪式而提前近半年重新装潢，如今据说已经完工，就等着人去一一验收。

程然想出去说自己可以的，却又不好冒然参与话题，正在犹豫当中便听见顾祯洺说道：「让程然露脸可以，但她坐一下就得走──我也会跟着。」

那就是等到前头顾老爷子和他各自致词完毕、完成仪式以后，他就会护送程然走。

顾老爷子脸沉了一会儿，道：「送完她后你还得回来。」

「结束前我还会露脸，程然就不必了。」顾祯洺深锁着眉头：「他们那班人都服我，就算不服、也是必须忍着，但程然不需要见那些不甘寂寞的脏东西。」

顾老爷子也知道顾祯洺口中的那些「脏东西」是什么人，不过就是当初跟着他攒着几份功劳的人物，多年来品行不良的早被他明里暗里筛选掉了泰半，那些被筛选掉了的人如今虽然握有一点股份，却对集团内任何的事物插不上手，就像是一般的小股东一般使不上力。

顾祯洺还能甩他们脸子，但顾老爷子究竟要顾着点面子，也算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了。

爷孙俩又三言两语地讨论了当天的布置，当中有一项便是务必加强安保工作，还得规划好车队开道往体育场附近顾家旗下的饭店──就是微光建筑旁边那栋──护送程然过去，一来是为了不让程然能就近休息，二来也是为了挡狗仔、也不会曝光顾祯洺的住家。

顾老爷子本来还想与顾祯洺多说些话，但又想起了周丽人的威胁，才张了张嘴，终究是又吞了回去，也恰巧这时候张秘书敲了门要进来，使得老爷子顺势装模作样地看了微光建筑的财报以及张秘书临时整理出来的一些案件数据，当下就像是抓着了顾祯洺的小辫子一般哼声道：「你不是说你很行？结果今年都要到底了，财报只比起去年财成长十几个百分点，这是混什么吃的？如果顾氏交给你后还是成长迟缓，我看还是把集团拆一拆算了！」

顾祯洺听了虽然觉得古怪、也不晓得顾老爷子变脸怎么变得那么快，却也来了脾气：「怎么？你做董事长做那么久，不知道新进行的案件会拖垮财报吗？才刚投资下去的案件就想马上回收，你以为是买当天开奖的彩券还是商店满额赠的刮刮乐？」

顾老爷子本来也只是趁着张秘书过来时特别演了几句，却没想到顾祯洺几句话就把自己给噎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当下也跟着来了脾气：「当年『微光』前身的顾氏建筑成长百分比有多少？现在的又有多少？你要不要去翻翻看历年财报？」

「喔！那是你赶上了好时候，以前已开发的地区有多少？现在的又有多少你要不要戴上老花眼镜看看？Ｓ形成长是必然的，如果你真找得到更多市场开发，那你就去啊？」

顾老爷子被气得胸口起伏。

顾祯洺看了一眼张秘书，又道：「我看你当务之急就是赶快去看病，省得晚两个月天气冷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