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攀着顾祯洺的肩膀往顾老爷子手中的枪枝看上一眼，而后偷偷地对顾祯洺说：「那把是彷製玩具，收藏家最喜欢的高彷系列，我以前老闆也玩过的。」

顾祯洺没听清程然的原话，但顾老爷子是听清楚了，当下冷笑一声往一旁扔了枪，道：「妳倒是看得清楚。」

「顾爷爷过奖啦。」程然依然被顾祯洺挡在身后，却依然探着头和顾老爷子说话。

顾祯洺才没管顾老爷子想干什麽，气得问道：「你让人叫我回来难道就是要甩脸色给我看的吗？」

「哼！那你倒是说说，随随便便搞个女人要嫁进顾家是什麽意思！」顾老爷子咬牙切齿地说着，举手投足与言语之间全然看不见老人家迟暮沧桑的感觉：「你别忘记了！你在国外答应过我，婚姻大事要由我点头的！」

顾祯洺冷笑道：「你也知道是点头不是做主？后来你又介绍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又是怎麽回事？那裏面品行不端、只会用下三滥手段的人还足足有三个！那时候我怎麽说的？我说那个由你点头的约定要作废，你难不成是老人痴呆忘记了？」

顾老爷子最恨他人说自己老人痴呆，当下气得抄起从助理那抢来的枴杖又要打顾祯洺。顾祯洺梗着身子要让他打，却是程然吓得跑过来替他生生第捱了一杖。

她不想捱打的，但顾老爷子与顾祯洺爷孙俩靠得较近，她从顾祯洺身后跑出来花了两秒钟，要伸手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又怕被打到头，当下转了个身子扑在顾祯洺面前，直接用背后扛了一击。

也好在顾老爷子看起来精神头足，力气早已不够，原本似乎又是没当真想打顾祯洺，是以那一杖打下来没什麽感觉，至少比起要人老命的老中医刮痧还轻，却是让顾祯洺看得心痛了一瞬，当下扯过了顾老爷子的拐杖扔到一旁。

顾老爷子显然也没想到程然会这麽不要命，就算自己当真没想真打顾祯洺、当下收力不及也只能乘着惯性打下去，看着这名让他千百般瞧不起的孩子替自己的宝贝孙子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杖击。

他本来也没想要真打顾祯洺，但在家裡说一不二的他又怎麽能容顾祯洺削自己的面子？却是看着这十年来已经「乖乖听话」的顾祯洺露出了凶狠的神情时，忽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将祖孙俩再薄不过的亲情给敲断了。

顾祯洺连句话都不想跟顾老爷子说，也打定主意再也不带程然来到这种垃圾地方，当下牵着她便直接驱车离去，留下颓丧的顾老爷子佝偻着背部颓丧不已。

没一会儿，一道开门声「咿呀」地响起，仅有顾老爷子与助理待着的空旷客厅出现了一道亮丽的身影。

中年女性衣装鲜亮，暗褐色的大波浪长发被整整齐齐地捋至身后。着着深灰色套装衣裙的她大大方方地坐在顾老爷子正前方的牛皮沙发座上，笑咪咪地对他说道：「多谢你演了这齣戏啊！顾叔叔。」

顾老爷子方才颓丧的模样在这时候已经几乎退去，又道：「怎麽，玩你儿子和你未来媳妇的把戏还得我这老头子出马了？自己当妈的做不好，就要拖着我这个当爷爷的下水，这下子开心了？」

「我跟阿洺早就撕破脸了，现在与他有关係的人当中也就您还维持着好爷爷的形象。」顾祯洺的生母周丽人挂着笑容：「这样可就好了，我们几个都公平了。」

「妳还在恨我。」

周丽人脸上完美的笑容依旧：「怎麽会恨你呢？虽然当初如果不是你强行要跟周家结盟，我也不会嫁给你儿子那种髒东西，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在离婚时顺利从顾家拿走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还挂着个总经理的位置不是吗？」

「妳应该拿了钱就滚蛋，就当生了阿洺的费用。」

周丽人的笑容淡了些：「生一个孩子能拿百分之五的股份？那我还真愿意在跟顾哲那种东西多生几个……」

「他再糟糕也是我儿子。」

「行吧！我是不该在你面前说那种东西的坏话的。」周丽人状似漫不经心地玩弄了会儿指甲后，终于从自个儿胸前的口袋裡取出了一片记忆卡扔到了顾老爷子的跟前道：「今天过来这裡除了跟你提出刚才那个要求以外，还是要重新与你谈合作的。」

顾老爷子眼疾手快地将记忆卡给收起来。

那是顾哲在外头花天酒地的影像证据，本来如果只是一般的出轨也没什麽，但当中涉及未成年少女以及毒品大麻与笑气等，甚至有裸体派对荒唐至极的丑事，这才让周丽人能够凭藉着这张记忆卡威胁顾老爷子。

她觉得自己很「仗义」了──她给的是真的原始档，不是拷贝影像。

这年头数位影像流窜的速度这麽快，就算是载体格式化了都还有机会救回来，她可是将把后续的收尾给收得一乾二淨了呢！──唔，虽然也有不想要自己的名声被扯进去的成分就是了。

「当初我答应妳的要求已经完成了，至于新的合作我……」顾老爷子不可能再跟自己从前的儿媳合作，更何况从前的儿媳还变成了个疯子！

会想把自己的儿子搞得孤立却没有任何理由的女人，太奇怪也太可怕。

顾老爷子不是没有让人查过周丽人，起初她还真的想跟外头的姘头合作夺走顾家，但自从跟她的姘头闹掰以后，她的行为就变得令人捉摸不透了。

顾老爷子本来还以为是她后来交往的男人怂恿她做些什麽，结果派了几批人去查也只发现后头的几任男友跟这圈子裏的权力斗争没什麽关係，就是她养着的小白脸，而至今他依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麽。

说是要顾家的钱吧！她周丽人早就凭藉着当初顾家给她的「分手费」创立了属于自己的服装公司并且经营得红红火火，甚至还吃下了原本属于顾氏集团的一小块市场，根本不需要再从自己手上撬走死活拿不走的钱财；至于顾氏集团的权力他也几乎都放手给顾祯洺，而周丽人自始至终似乎都没有接触顾祯洺的打算？

「顾叔叔你也别猜了，我根本没想对阿洺做什麽。」

「呵，妳以为我会相信？那妳从前做的又是什麽？」

周丽人回答得轻鬆：「那不是从前我盲目恋爱吗？又想跟顾哲那东西竞争，怎麽能输呢？」

「疯子！那是妳儿子！」

「我儿子又怎麽了？他还是顾哲那髒东西的种呢！」周丽人的回答显然没有将所谓的亲情考量在内。

事实上也是如此。

虽然她与顾哲当年算是在长辈的刻意安排下相亲认识，但其实还是真谈过一段时间恋爱，直至顾祯洺出生的几年之间都还算是好好的、就是对有些甜蜜的平凡夫妻，直到后来她发现顾哲背着自己乱搞，甚至让一名未成年的高中生怀孕又打胎后，夫妻俩才算闹掰。

她本来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儿子，就觉得顾祯洺是她和顾哲爱的结晶，但后来顾哲的丑事爆出来后，她看着顾祯洺就觉得厌恶。

她觉得有顾哲血脉的人都该孤独终身、省得去祸害别的女人。

顾哲如此，顾祯洺如此，顾老爷子这行将就木的臭老头也该如此。

她就想要这顾家爷孙仨儿断子绝孙。

这叫什麽？

哈哈，优生学？物种筛选？

就是这样而已。

顾老爷子看着周丽人露出的诡异笑容，心裡头沉了沉，觉得自家或许该好好想想怎麽跟已经渐渐养成的周家与周丽人这怪物正式切割了。

0039 第三十九章　我看妳把我想成禽兽了！／一点点Ｈ

顾祯洺带着程然把车开到较空旷的路边便停了下来低喘着气。

是真气狠了。

就算是从前他再怎么与家里头的人对抗，也从来没有这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