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有什么优势,小姑娘沉默了一会,扬起头跟我说,能加班。” Debra 想了一会,像是在回忆林小云说话的模样,她说自己“学历一般、智商平庸、经验更是谈不上,手头上唯一能拿出来跟别人竞争的也就是时间多。现在欠着一屁股的债,很现实地来说,她根本就没资本去做任何非必要性的消费,寻访美食,打卡网红风景,甚至相亲恋爱都算是禁区。在未来几年里,不想回家就是她的核心竞争力。因为不想回到那个又小又冷的出租屋里,又没钱出去玩,所以别人按照 40 小时工作制的方式劳动,她可以 18*7,足足三倍有余。单位价值再怎么亏欠,时间也能够补足了吧,何况她又不是天生弱智。”
“所以你已经答应了?”唐盈盈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实在算不上了解林小云,她只是看上去乖巧平庸,行事风格却总是透着一股狠辣果决。
“没有,我还在犹豫。不过今天你又来说了一遍,我现在很有兴趣知道她是怎么去说动你的?”Debra 含着浅浅的笑意问道。
唐盈盈想了想,便简单地将林小云那天来找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只说了基本情况,自己的想法什么却并未过多点评。Debra 听完,点点头,美目倩兮地说道,“好的,这个人我要了。卖你个面子。”
唐盈盈的脸沉了沉,故作不悦地问,“你看好她就说看好她,为什么要说卖我个面子?我才不信呢,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在你这里,我可没什么面子。”
Debra 开心地大笑,拍了拍唐盈盈的胳膊,说道,“那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你也知道,我一直觉得林小云这姑娘,年纪不大,名利心和心机都太重,不讨人喜欢。当然情感上的不喜欢,倒也并不代表我不能用她。”Debra 侧头脑袋,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唐盈盈,转了话题问道,“你想过没有,像林小云遭遇这么大摊子烂泥巴事,她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让你费劲地跑来举荐她,是什么原因?”
唐盈盈想了想林小云那走投无路的可怜模样,正色道:“是因为我看她挺可怜的,动了恻隐之心,我是个菩萨心肠的人。”
“呵呵。”Debra 的目光里立刻流露出对智商平庸人士的关爱,鄙夷地说道,“是因为她把她所有的不道德、龌蹉、见不得人的想法都跟你说了。这也正是她厉害的地方。心理学上把这种极度示弱的行为划归为一种对他人有效的控制手段。通过展现自己的卑劣,甚至将自己的一些道德把柄主动交到你的手上,达到与你的共情。在这种情形下,你很容易与她站到同一个位置点上,把她的麻烦当作你自己的麻烦,以她的利益为出发点去思考和解决问题。看上去像是你在帮助她,其实你是思路都早已经被她算计清楚了。”
唐盈盈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她看着神采飞扬的 Debra,有种哑然失语的感觉,“那么,你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Debra 看唐盈盈这副样子,只觉得非常高兴,开心地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这就是一种比能加班更加珍贵的优点啊,我这组里从来都不缺少能加班、肯加班的苦力,做我们这行的,加班只能算是基本素质。在基本素质上好一点又有什么用呢?只有这种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就把你掌控在鼓掌之间的才算是人才啊,嗯,我相信她对付那些金融精英们一定很有一套。”
听着 Debra 的话,唐盈盈的脸色逐渐黑了下去,只要再黑一度就要变成锅底的颜色,她悻悻地打断道,“这个事情越说越走形了,我怎么听起来觉得很不对劲呢,我特别像是个傻子。”
Debra 笑得更加开心了,双手扶住肚子的哈哈大笑。她拍了拍唐盈盈的肩膀,闻言安慰道:“好了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下周让她来找我报到吧。你也别不高兴啊,有空的话,就陪我一起去产检吧。Rowan 去美国出差,这两天回不来,我正好插个缝,把这个月该做的检查都给做了,每次只要他陪我去,不扯着医生说上半个钟,撵都撵不走他。”
听她这么一说,唐盈盈急忙问道:“没问题,你是孕妇你最大。车夫、保姆、侍从,我都能干,保证随叫随到。对了,你检查一切都顺利吧?”
“别紧张,一切都顺利。除了孩子的爹地得了产前焦虑症。”Debra 笑着说。
唐盈盈看着 Debra 愈发明朗的神情,赞叹道:“我怎么觉得你离婚以后,人反而越来越开朗了呢,好像每天都活在幸福的阳光里一样。”
Debra 扬了扬脖子,笑着说:“比以前当然轻松多了。现在可没有焦虑的公婆追在我后头让我大补特补,我专门请了一个营养师,每餐按自己的体质和口味来配餐,一周健身三次。只有顾好了自己的身体和心情,宝宝才能快快乐乐成长。”Debra 想了想,又道,“我有时候想,也是世间就是这么多彩,有些人适合跟伴侣在婚姻里相濡以沫,把夫妻关系做一把保护伞,将两个人守护得紧紧的。有些人却更适应情感上的羁绊而非身份上的绑定。你看我现在离了婚,Rowan 危机感爆棚,立刻报了一个厨艺班,天天回家做饭给两个女儿吃,拼命要正证明自己是个好父亲。”
唐盈盈缩了缩脖子,做了一个鬼脸,玩笑道:“听起来他像是拼命想赢回你的芳心,估计下一步就是要求婚了?”
“已经求过了,然后我没答应。也不可能答应,这不是把婚姻当玩笑嘛。我又很认真地跟他说,我们俩还是比较适合做朋友、做伙伴,适合那种不要被法律关系绑定在一起的相处模式。至于未来我还会不会再结婚,我现在也说不好,总之对于未来的感情生活还是可以报以期待的吧。”Debra 优雅地笑了笑,微微露出两排整洁无比的牙齿,像童话故事里的阳光仙女。或许她真是个仙女,明明是孕期离婚这样令人狼狈不堪的事,在她这里偏偏能脱了琐碎麻烦,活成了自己的一次新生。
?第五十章 一把枪
方惟安的房子自从有唐盈盈这个女人入住之后,生活的味道变得越来越浓。唐盈盈从来都不是个精致的女人,加上工作又忙,进门衣服随手就扔沙发上,偶尔下厨做个菜,事后那厨房也跟被炸过似的。方惟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来家里做家务的钟点工从原先的两周一次调成了一周三次。面对鞋柜里越来越多的鞋子和卫生间里像杂草一样长出来的瓶瓶罐罐,他也总是一笑而过,戏谑着说自己的生活越来越有烟火味了。
这一天,唐盈盈在家休息,一个上午就如一只懒散的肥猫,窝在被子里边看美剧,一边吃完了外卖午餐。收拾那几个饭盒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盒底的一点残渣倒在了被子上,油腻腻地迅速渗开了一大片。唐盈盈恨得直跺脚,想了想,又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索性自己动手,将整床的杯子换洗了下来。这么一折腾,倒像是激活了她做卫生的细胞,手机连上蓝牙音箱,戴上手套,听着歌,一面将屋里屋外都擦了一遍。
她并不是反感做家务,实在是平时没有时间和精力,才将这份工作外包出去。其实一旦自己动起手来,唐盈盈倒觉得也挺有一番乐趣的。用干燥的棉布一点一点擦干净镜子,趴在地上将地板缝隙里的头发丝给小心翼翼地拾起来,这些是无论时薪多少的钟点工阿姨都不会留意的地方,清理干净后,整间房子都变得通透亮堂了许多。唐盈盈很有成就感,她光了脚,在地板上踩来踩去,旋转出了欢快的舞步。她四处打量了一番,决定要把清洁的工作做到更好,便又扯了一块干净的抹布,沿着那张光秃秃的睡床架子擦了一遍。在接近床头的内侧,唐盈盈的手触碰到了一件东西,像是被人卡在床板下面。她心头咯噔一下,手摸着这件东西的形状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惊恐。
唐盈盈停了半分钟,努力将猛烈的心跳平息下来,一只手撑在地板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去抠,啪嗒一声,那物件掉在她手心里,冰凉凉、沉甸甸的,果然是一把枪。
唐盈盈的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像掉进了一个冰水里,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她在现实生活里其实是见过枪的,远远的,很安心地被警察朋友握在手里,象征着一种权威,也意味着一个禁区。并不是跟现在一样,在自己每天睡觉的床下头,紧贴着脑袋的地方,摸出这么一把武器。唐盈盈脸上皮肤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像是想哭的前兆,可眼泪却怎么也掉不下来。她咬紧牙,企图将所有的情绪都憋回去,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无论怎么努力,她满脑子仍是这把枪?怎么会有一把枪?这把枪是用来干什么的?全是疑问和不知所措的惶恐。
外头的阳光依旧明媚耀眼,白晃晃的像是有人在外头放置了无数面镜子,唐盈盈坐在自己刚刚擦过的地板上,手忙脚乱地将手枪藏回了原处,又将洗好的床套铺了上去,仔细压好每一个角落。做完这些以后,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半杯之后,仍然慌张的像个孩子。
对于这把枪的来历,她没有太过的疑问,几乎在一瞬间就知道一定是方惟安的私藏。之后呢,之后该怎样?唐盈盈不知道,脑袋里像被人强行塞进了一大团棉絮一般,闷闷的,有一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方惟安如往常一般,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里。换好鞋,便将路上买的一个熟菜放到了电饭锅上蒸,顺便手将一条鱼丢进了水池,一边撸袖子一边跟唐盈盈笑道:“今天运气真是不错,在菜场门口就遇到一个人,卖自己钓的鱼,新鲜劲大。你看着鱼鳞,我一看就知道,真的是吃水草长大的野生草鱼。跟超市里那些吃饲料的鱼不一样。”方惟安一只手按住大鱼不断扭转蹦跶的身体,另一只手用刀背刮着鱼鳞,一下接着一下,有时候下手重了,会带出一些鲜血,汩汩地从案板上往水槽里流。方惟安下手很快很利索,嘴上也没停,“我的小时候,一到暑假就爱跟同学去水库里捞鱼,那个时候,没人管,几个小伙伴忙乎一个下午,每家都能拎一条十几斤的大鱼回去。嘿嘿,这种野趣,恐怕以后生长在城市里的小孩是体会不到的了。”
唐盈盈趴在饭厅的吧台上,眼睛盯着方惟安的动作。果然如他所说的,这条大鱼新鲜又有劲,被刮去了鱼鳞,切开了肚皮,扯出了鳃,还能从案板上弹起,一跃便掉进了水池里。方惟安又把它拎了出来,用刀在厚厚的鱼背上迅速割了几个横刀,又走了几下竖刀。慢慢的,那条鱼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终于一动也不动了。方惟安满意地抓了一把盐,将鱼浑身上下都抹了一遍,笑嘻嘻地说,“浇一遍热油,炸着吃,保证外酥里嫩。”
唐盈盈的眼里全是那条鱼,心里却全是那把抢。从方惟安走进厨房拾掇鱼开始,唐盈盈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如果用枪去打这条鱼会不会快一点?”她用面前叠起的两只胳膊封住自己的嘴巴,不声不响地趴在那里,一双眼睛却如小鹿一般灵敏,紧紧随着方惟安的身影进进出出。
终于,在那盘菜端上桌的时候,唐盈盈实在忍不住,毫无技巧地说:“我今天收拾了一下家里,在床底下找到了一把枪。”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有点发颤,眼角偷偷去窥方惟安的脸色,他仿佛没有听到,依旧平静地将一大块鱼肉仔细地剔了刺,放到唐盈盈的碗里。唐盈盈看着眼前的那一大块鱼肉,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是你的吗?”
“是。”方惟安的语调不起不落,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小事,“你有些反应过度了。之前安保公司正儿八经地办了持枪证,可以合法拥有一些自卫性武器,这支枪是仿德国 HKP7 造型,子弹也是特许的,5 米之外对人体不会造成贯穿性伤害。当然,我还是有点违规地把它带回了家。因为心里老觉得不安心,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你就把它当作是一种镇宅的法器就好了。”
他虽然这么解释,唐盈盈仍放心不下,追问道:“5 米之外不会造成贯穿伤?那 5 米之内呢?一家安保公司即便办了持枪证,枪支管理也是极其严苛的,怎么会让你把它随随便便放在床下面?”
方惟安耸耸肩,仍然轻松地说:“盈盈,你紧张过度了。这只是一支枪而已,我知道国内法律和公众对枪支的态度。相信我,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不可能让一支枪破坏了正常的生活。这真的只是为了自卫和让我安心。”
“可是这让我非常不安。”唐盈盈坚持说道,“把它还回去好吗?”
方惟安抬眼看了看唐盈盈,笑了笑,深深浅浅的笑纹里像是有说不出来的倨傲,“对不起,我是可以还,但我不愿意。”
两个简单的句子,像两把冰冷沉重的刀斧,忽地一声在两人之间砍出了深深的沟壑。唐盈盈放下了筷子,盯着方惟安,语气却先软了下来,“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在中国,在深圳,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当真有必要在家里藏一把枪么?”
方惟安的眉毛挑了挑,语气也生硬了许多,“最安全与最不安全都是一个大范围的相对概念。你十年走在街上都平平安安,并不意味着晚上回到家里就必定不会遇到入室抢劫的。当真遇到一个盗贼入户,你打电话求救,等人赶到的时候,尸体都开始凉了。”方惟安目光深深地看着唐盈盈,“我再说一遍,我不会用它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只是想守住自己的一方平安。生命只有一次,容不得半点的意外。”
唐盈盈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眉头紧紧蹙起,冰凉的手放在方惟安同样冰凉的手上,再度试图劝说:“可是,你持有枪支本身就已经违反了枪支管理规定。你相信我,深圳的恶性犯罪率极低,一万人里也难遇到一次。何况我们住的小区有门卫,有监控,你又是这样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有需要动枪的时候。藏枪在家里,纯粹只是心理上的安慰,同时也是在给自己人为制造法律风险。没有必要,把它处理掉好不好?”
方惟安忽地一声,离开了餐桌,他在饭厅里转了一圈,目光在暖黄色的灯下显得有些微红,但这股激烈的情绪很快被他强行平息了下来,他嘴角勾了勾,像是想缓解眼下这番紧张尴尬的气氛,又像是在讥讽唐盈盈的天真与幼稚,“不可能,我生命的安全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在两公里外的警局。我不允许在这间房子里发生任何的意外。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允许它存在。”
他强硬的态度令唐盈盈愣住了,呆呆地坐在餐桌旁,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方惟安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再说话,拉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靠在阳台的护栏上,方惟安背对着唐盈盈点了一支烟,显而易见是拒绝继续沟通的姿态。
烈烈晚风从洞开的门灌进来,唐盈盈站在客厅,看着方惟安像一块铁板一般的背景,嵌进万家灯火的夜空中,却显得特别突兀。她忍了忍眼泪,哽着喉咙说,“我出去一下。”说完这句,她的声音就像是被胶水粘在了嗓子上一般,费了老大劲才吐出下半句,“去买点东西。”
出了家门,唐盈盈在楼下转了一圈,7-11 买了一瓶矿泉水之后,实在觉得无处可去,便又回到了办公室。平时坐习惯了的椅子,这时候却老觉得膈难受。她翻开了案卷,想处理一下工作,又觉得自己太无趣了,当真除了工作,生活便不知所措了?又点开了网页,刷了一会儿购物网站,脑子里实在想不出自己需要买什么。又点开了旅游网站,纵然没有出行的计划,看看别人写的出游功率也算是一种心情的放松。看了两篇,她的烦躁不堪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感觉憋着的那股想与人吵架斗恨的邪火渐渐从胸口消失了,横亘在心头的是一把枪,或者并不是这把枪,而是两个人用画着美好图案的感情包裹起的那份谨慎和小心。
她与方惟安都不是小孩子了,可惜。
唐盈盈想到这一点,突然觉得心底涌起了无限的悲凉。不再是孩子,意味着两人都失去了对感情傻傻的纯真,意味着两人都已经学会了不要奋不顾身、不要不计得失地去对另一个人好,意味着两人都知道付出了不一定会有回报,学会了权衡利弊,也学会了在感情的道路上要及时止损,要在每一次前进前一定先想好退路。在这种心态下,两人更像是在培养相处之道的情商,而非是感情本身。唐盈盈无声地笑了笑,这样的感情实在不够美好。两个人像在雷区探雷一般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彼此的边界,一点点扩大。如今,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摸到了一个大雷,轰地一声原地爆炸炸开,连收拾都不知从何开始。
然后,毫无意外地,她又想到了李睿,心里便像有人点燃了一根火炬,小小的,暖暖的站在那里,唐盈盈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也许,一个人一辈子只有一个用心去爱的人。错过之后,在遇到的所有人,都变成了用大脑去的恋爱对象了。唐盈盈一面哭,袖子不断去擦去脸上的泪水,心里则骂着自己,TMD,唐盈盈,你究竟要怎样,你就究竟还要多久,才肯忘了李睿。
虚掩的房门被突然推开,唐盈盈被眼泪糊住的视线有一些模糊,一个清秀的轮廓逐渐清晰,康俊信步进来,与唐盈盈朝外打量的目光相撞,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在第一时间尴尬地默了声。
片刻之后,康俊皱着眉头,伸手扯了两张纸巾递过去,“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哭。我看着这边有灯,就过来瞧瞧谁这么勤奋,法定假期还在工作。”
被他这么一说,唐盈盈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光剩下满心的委屈。她接过康俊递来的纸巾,稍稍整理了一下面容,抬起头,正好迎着康俊那张精致秀气的脸。康俊笑了笑,也没有嘲讽也没有挖苦,只是很平常地说,“瞧你这幅样子,还没吃东西吧,走,跟我去三楼,有好吃的。”
?第五十一章 吃火锅
三楼的会议室,漫天的星光从透亮的落地窗照进来,在那张价值百万的小叶紫檀桌上漫起一层温润的光芒,桌上放着一个半圆形的铸铁小火锅,正咕咚咕咚地煮着高汤,白色的水雾裹着温暖袅袅升起,在半空中伸展,氤氲,与旁边放置的那三五碟收拾妥当的净菜,一起构成了一副美妙的画面。康俊一边招呼唐盈盈坐下,一边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盒香菇出来。“你运气真不错,我今天下午突然很想吃些热乎的东西,就让林小云去超市买了一些东西放在冰箱里。她有事先走了,买了这么多东西,倒正好便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