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彻底被玩坏的破布娃娃一样瘫坐在浴缸里,任由好友帮他搓洗掉满身的印章。
言笑知道他不想让季凡看见自己满身的不堪,但其实觉得言欢这样坚持着一个人躲起来舔伤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该看的不该看的他刚才都已经看见了,你还躲他躲个什么劲儿啊?”
言欢把自己往水中缩了一点,直到水漫过了脖颈,堪堪抵在了下颌才停住,他枕在浴缸边缘,闭着眼睛,即使热水暖遍了全身,他脸色看着依旧显得苍白衰败,“不然他也弄不了我,他身上那伤,我虽然没看见伤口,但想必是不轻的。”
言笑用毛巾沾着水,一点点把他脸上的最后一个戳也擦掉了,随手把毛巾扔回了水里,“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言欢闭着眼睛笑了笑,“何必呢?他已经够痛苦了。”
“有你痛苦吗?”
言欢睁眼,意外地看了言笑一眼,虚弱沙哑的声音认真起来,“笑哥,无论我怎么样,都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言笑无奈地看着连一句男朋友的不是都不让说的言欢,缴械投降地举了手,“我就是……生气。明明当初我就提醒过他,无论做什么,动作快点,你还能少受点罪,结果还是拖到现在。”
“蚍蜉撼树,他已经做得很好了,”言欢的语气缓下来,示好地捏了捏言笑伏在浴缸边上的手背,以这种小动作来跟他讲和,“我扪心自问,如果我们对调位置,我恐怕做不到他现在这个地步。”
言笑挤了点洗发水,在掌心搓了搓,接着揉在了言欢的发丝上,言欢仰着头,任四年来唯一交心的这么一个好友随便摆弄,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慢地吐了出来。
言笑忽然问他:“出去了,打算干什么?”
“大概……”言欢看着浴室的天花板,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终于有勇气想象未来,他疲惫的眸子逐渐亮了起来,多了鲜活的生气,连语气也生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向往,“好好的晒晒太阳,然后睡一觉吧。”
言笑笑话他,“往后你的水光针不用打了,不用晒太阳也能黑回去了。”
“求之不得,”言欢笑起来,微微朝外面偏了下头,“笑哥,你打算什么时候从这里出去啊?”
言笑揉够了他的头发,拿过花洒帮他冲泡沫,嘴上随口回答:“养老的本钱赚够了,自然就出去了。”
言笑嗤笑,“没一句正经的。”
“哪句不正经了?”
“不管你怎么想的,”言欢不无担心地嘱咐他:“总归你还有自由就早点出来,一直待在这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
言笑沉默了一瞬,“……我知道。”
“等你出来了,我们在外面喝酒,”言欢已经压不住对未来的种种期待了,有气无力的声音竟然也高了几个分贝,显得格外地亢奋,“到时候,不醉不归。”
“好,”言笑很认真地应下来,他关掉花洒,绕到前面去,对言欢伸出手,“到时候我带着李默然一起去找你们,我们不醉不归!”
言欢一把握住言笑的手,两人掌心相击,在清脆的击掌声中,出去痛快喝酒吃肉的事儿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有期待,有向往,有未来。
谁也没提,万一出不去会怎么样。
因为在言欢的潜意识里,这种可能已经不存在了。
而包扎好伤口,从李默然那里回来的季凡,恰好在外面不小心听到了两人后半段的对话,此刻靠在浴室外面的墙上,一直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定定地看着窗外即将破晓的旭日,片刻后,安然而满足地笑了起来。
【作家想说的话:】
蓝蓝最近勤劳的仿佛是个假蓝蓝_(:з」∠)_……
但是!相信我!欢笑没奸情!那是比山高比海深如钢铁一般坚硬的兄弟情!嗷!(看出奸情的快去面壁哈哈哈)
下章就是出版停更前的最后一章了,且看且珍稀喵喵喵,比如多给我留个言啥的,mua~
第47章 你抱紧一点,让我跑不了 章节编号:6594234
季凡跟胡不归的会面约在了第二天的下午两点。
但不太顺利的是,腹部伤口的反复撕裂让季凡在清早发起了高烧。
在男朋友怀里睡得安稳的言欢是被季凡的体温烫醒的,他喊了季凡几声,没有回应,当即就吓坏了,可他仍然还是个微不足道的MB身份,没有权限直接叫医生,直接跟酒店说的话,他们随机安排来的医生他也不信任,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让酒店帮他联系了陆骁。
他目前的权限只能联系负责他的调教师和所属游乐场飞行棋游戏的小组负责人。
已经过了五点半了,他知道陆骁已经醒了,但按照他习惯的作息,这会儿马上就要出门去晨练,如果这时候找不到人,等他再回来就要八点多了。
那会儿季凡可能要把脑子烧坏了。
他不敢等,干脆披了衣服去楼下总台,看着在值班的服务生帮他打到了地下区的管理组值班室,接着又转到了陆骁的住处。
那会儿的时间已经是五点四十了。
听筒里低沉声音响起的时候,言欢第一次无比感谢这人发条式精准的作息规律。
“先生,求求您……”
他还是很卑微,陆骁带给他的规矩已经成了刻进骨血里的条件反射,何况他现在有求于人。
他小心翼翼,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但事实上Lu甚至都没有多问他一句,只淡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他忐忑地回了房间等着,从冰箱里拿了冰啤包上毛巾拿在手里,轻轻贴着季凡的额头给他降温,季凡这会儿已经醒了,对高烧自己倒不怎么在意,把言欢抱在怀里,理所当然地靠在他身上,用他的体温给自己降温,顺便温暖他微凉的身体,“我没事,发发烧而已,别这么紧张。”
言欢在季凡怀里撑起半个身子,把包着冰啤的毛巾拿下来,在手里折了折,轮换着去贴季凡的烧得通红的脸,看着他强撑精神的样子,心里酸胀的疼,“……我刚才怎么都喊不醒你。”
“被梦魇住了。”季凡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半晌后枕着言欢的手臂,闭上眼睛,“我梦见你一直跑,我怎么都追不上你。”
言欢换了个让他躺得更舒服的姿势,“那你抱紧一点,让我跑不了。”
季凡拥着他躺回床上,紧紧地抱住了,像是瘾君子终于找到了救命的药,埋首在他颈间深深地嗅了一口,闻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熟悉味道,皱紧的眉逐渐松开了。
李默然不到半个小时就从医疗区赶过来了,非常有效率地看了季凡的伤,又给重新换了药,末了配药挂水,给季凡扎了一针。
这些天来连轴转,疲于算计又伤筋动骨的季凡很快又睡了过去,言欢轻手轻脚地想将被他握紧的手抽出来,动了几次都没能如愿,他不敢再动了,怕再把人吵醒,旁边收拾自己那些瓶瓶罐罐的李默然看见就摆摆手,“你动作大点也没事,醒不了,我在药里加了点安眠成分,他需要休息,再熬下去身体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