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下嘴唇,无声地深吸口气,将本能的恐惧压下去,接着刚才说道:“还有……陪着客人的时候走神,没有用心伺候,”这是说他带季凡去宿舍,回来路上被陆骁撞见的那次,他说着,把头压得更低,哑着声音说出最后一件最要命的事情,“以及……对您隐瞒。”
最后说的这个,是指他不肯坦白地回答陆骁季凡到底是谁。
除开自杀的事情完全不敢提之外,言欢自己能想到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他觉得除去少挨了宋元明十五藤条的那事儿外,每一条单独拎出来都是能让自己死去活来的错处,所以越说越气短,尾音已经克制不住地在微微打颤。
等最后这句说完了,没用陆骁提醒,他自己识趣地开了两瓶水。
胃里面,糖浆混着营养糊再加上前前后后的三瓶凉水,这会儿他不渴了,将两个空瓶并排放在一旁,胃里撑得有点想吐。
但Lu却仍旧没有任何表示。
这就是不满意的意思了。
言欢仅僵持了几秒,就在这种莫名的压力下缴械,他闭了下眼睛,含混地继续:“……陪客人出海,触发芯片报警,惊动巡逻队。”
陆骁仍然不说话,言欢脑门上沁出冷汗,却急中生智,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便死马当成活马医地坦白:“另外还有刚才……奴隶似乎……惹杜衡大人不快了。”
“哦?”这倒的确是个陆骁不知道的新鲜事儿,“你怎么还惹着他了?”
言欢把在楼下调教室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陆骁说了一遍,陆骁听完就笑了,“自身难保,还有心情管别人?”
“……”这句讽刺太刺耳了,言欢苦笑,“只是看他实在难受,才随口说了几句……我不知道那是杜衡大人的人,不然绝不敢这样的。”
“楼下那个奴隶,本来是被分到了实验场的,杜衡手底下最近缺人,硬要过来的。才关了这么一宿,就因为你把后面给废了”陆骁不甚在意地交叠着长腿搭在了茶几上,“这笔账看杜衡自己要不要跟你算,我不管。”
因为不是主人,与他的关系只是工作职责之内的“拥有”,所以不会关注他的情绪,更不会为他提供任何庇护。言欢习以为常地点点头,“是。”
言欢始终连眼皮儿都没往上抬一下,却能明显地感觉到陆骁形若有质的目光压在自己身上,跪得久了,实在挨不住这沉默,他哀哀地叫了一声:“先生……”
Lu探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像是随手逗弄一只蹲在身边十分不安的小狗,“你觉得你还要喝水吗?”
他说谎了,陆骁不满意,他当然要喝,可是如果喝了,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说谎的行为。
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他额头轻轻触在地板上,丢盔卸甲,“……抱歉,先生,在海上的时候,奴隶曾试图自杀。”
陆骁不屑地嗤笑,“我以为你的骨气能维持得更久一点。”
“奴隶哪还有什么骨气?”言欢心若死水地认命,“不过是没死成,所以害怕您的惩罚。”
“现在不怕了?”
“更怕了,但是……也实在没勇气继续对您说谎。”
陆骁语气平平地评价:“知道怕还敢做,看来还是怕得不够。”
言欢打了个冷颤,他没什么可说的,但又不能不回话,只好诚实地把心里所想说出来,“奴隶时时刻刻都想求个解脱,先生,但是不敢。出海那天是我能得到的唯一机会,一时冲动……就顾不得后果了。”
“但是季凡把你救上来了。”虽然没在现场,但陆骁却说得很肯定,他语气嘲弄,让从怨过季凡的言欢一时间避无可避地感受到一阵造化弄人的悲凉,“啧,我真该谢谢他。”
言欢的手不自觉地在地板上抠了抠,“……我再也不敢了,先生。”
陆骁意有所指地敲了敲一旁的电脑,“跟我这么久,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比起没用的承诺,我更喜欢一劳永逸的方式。”
……言欢攥紧拳头,伏在地上,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骁把脚从茶几上放下来,踢了踢他的头,示意他跪直,“还有别的吗?”
言欢茫然地眨眼,还有别的吗?说完自杀的事情,他所有能想到的,都已经说完了。
陆骁不愿意浪费时间,见他一时哽住,便起身去办公桌上拿了一份报告扔给他,他双手接过来,打眼一看,是几页体检报告。
“基础代谢率降低,肌肉量减少,我没有硬性要求你每天的运动量一定要达到多少,但我对你说过,必须用你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客人保持体形也是其中之一。”陆骁说着站了起来,“看你之前的七天,是乐不思蜀了。”
言欢本来是有运动习惯的,每天下午睡醒去夜店,到拍卖开始之前,算是他比较自由的个人时间,他没有能消遣的东西,加上确实Lu对他的身材管理有要求,所以吃饭之外通常都会去店里的健身房练练器械。
跟季凡在一起,每时每刻都让他格外珍惜,当然也就不会想去健身房浪费时间了。
Lu从没在这上面找过茬儿,然而现在他知道了,之前“没找过”,不代表永远不会找。
虽然难受,但还是连个盹儿也没打,四瓶水,言欢艰难地抿掉最后一滴,听见陆骁对他说:“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吧,反正有的是时间,欠的债,你可以慢慢还。”
后穴里的淮山蛰得言欢难受得想哭,平坦的小腹被满肚子的水撑得微微隆起,一天一夜没喝水,七瓶水下去他没那么快想尿,但被陆骁要求着仰面躺在地上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是个被水胀满的水气球。
况且陆骁拿了藤条回来的时候,踢了踢他的小腿,命令他将两条腿笔直地向上抬起来,形成了一个与身体呈九十度直角的姿势。
脚心向上,举到了差不多与男人的腿根齐高的位置,是一个非常适合挨打的姿势。
陆骁端详他半晌,想了想,又让他双手抱住自己的大腿根。
两条腿更紧地压向小腹,胃也好,肚子也好,好像随时都要被撑爆似的,言欢按调教师的要求调整姿势,等陆骁终于满意了,他张嘴轻轻地深吸口气,偷偷地咬了咬嘴唇内侧的肉。
挨打挨操的时候陆骁是不允许他闭眼睛的,这么个仰面躺在地上抱着腿举高的姿势,让他对调教师冰冷的态度和残酷落下的藤条避无可避。
陆骁选了一根比小指略粗的藤条,泡透了水,虽然粗却也柔韧,凌空一甩,光是破风声就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多打你,”陆骁说:“上次的一百没打完,今天补一百,不算为难你。”
言欢无助地松开被自己咬住的软肉,哑着嗓子道谢:“……谢谢先生。”
还是一样的规矩,不能躲不能动,除了报数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否则坏了规矩的那一下不算,但重新打的那一下,就要叠在上次的伤痕上。
说是不为难。
但地下区主管刑责陆骁亲自动手,怎么可能是娱乐区的训诫师傅们能比得了的?
言欢太知道陆骁这规矩的厉害了,手、小臂、臀腿后背,各种形式,亲身体验,死都忘不了。
但被打脚心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