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无动于衷地低着头,声音很轻,“白先生说笑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连我都骗不过,更何况是Lu。”白鸿并不纠结,只是说话间指了指前方陆骁办公室虚掩着的大门,“自求多福吧。”
白鸿把人带到这里,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言欢一个人进去,陆骁却没在。
他规规矩矩地脱了衣服在门口跪等,在人回来的时候,轻巧地跪趴着跟过去,直到脚步在办公桌前停下,他乖顺地俯身在男人的高帮军靴上落下了一个吻,“先生,早上好。”
陆骁鞋尖抵着他下颌往上一抬,他会意地直起身子,将手背到身后,双腿打开,将自己展示给他真正的主宰者看。
刚打完针,这几天有个“反黑”的过程,他皮肤不似平时那样莹白水润,天生的蜜色无可遮挡,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平时的精致脆弱,平白多出了一点执拗的气质来。?
陆骁是没见过他被磨骨之前的样子的,他来到地下区的时候,样貌就已经被改造了。但是每次看见他真实肤色的时候,陆骁其实都会有点遗憾,没能看到他原本桀骜不驯的一张脸。
从陆骁的审美来说,他觉得,如今这个肤色,配上那样一张脸,才更生动有趣一些,比被磨骨之后留下的这张线条精致的脸要鲜活不少。
言欢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陆骁的下半身,感受到调教师打量的目光,不知道陆骁在想什么,不敢妄动触他的霉头,只好努力维持着表面平静的样子忍受面对未知处境的煎熬,继续等待。
好在陆骁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从来不会让他等太久。
陆骁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眼,转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极其细微的针眼在仔细辨别下依旧肉眼可见,男人点点头,放开手,“昨晚睡得怎么样?”
“睡得很沉,先生。”除非是像昨天问及季凡那种他实在不能也不敢说的,没办法才会支支吾吾,否则言欢回陆骁的话,通常都会像现在这样,直接迅速而坦诚,“昨天的针实在太疼了。”
“这才哪到哪,”陆骁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回答问题,给你个自救的机会。”
“……”言欢知道他的“问题”,还是昨天他没有回答的那个季凡到底是谁。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还是摇摇头,明明是个很无望的样子,态度却又很坚决,“您罚吧……什么我都受着。”
陆骁看着他这一点无谓的坚持,像看一个笑话,“你明知道,凭季凡现在会员的身份,我想查,能把他查个底儿掉,你什么都捂不住。这种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是啊……明明您都能查出来,却偏要我说……”言欢没抬眼,惨淡地笑了一下,“先生,您知道的,我已经很听话了,我不敢反抗您的任何命令,我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可以被任何人以任何一种形式玩弄,您或其他先生,哪怕是外面的客人也好,随便你们想让我变成什么我就可以是什么,这身体每日每夜都在承受痛苦折磨,连灵魂也几年如一日地备受煎熬,我知道我早就废了,没有人能把我从泥沼里拉出去……我已经这样了,季凡是谁还重要吗?不管他是谁,也都只是些细枝末节而已,先生……这样还不够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回答这个问题呢?”
“你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长篇大论地跟我说话了,突然这样,倒让我有点怀念最开始你那些试图反向蛊惑我的时候。”陆骁有点惊讶,但并没有生气,他虽然嘴上说着“怀念”,可实际上并没兴趣跟言欢聊天,轻视的促狭笑容里,男人一针见血地将问题的重点直接戳了出来,“所以你看,那个季凡对你的影响,果然很大。”
言欢闭上眼睛,他没有任何筹码,就这一张嘴,在Lu不对他施压的时候还能勉强说说话,但从他张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可是再无望,他也想卑微地守护,顾不上结果,但他愿意在过程里,以守护之名献祭。
陆骁成全他,拍了拍手边的一摞笔记本,示意他抬头看,“还认识吗?”
得到了命令,他才将目光抬了上去,黑曜一般的瞳仁却在看见那一摞陈旧本子的时候,本能畏惧地缩了一下。
那是他到地下区的前八个月里,陆骁逼着他写下的所有他接受调教和惩戒的经过。
这是眼前这个掌刑的调教师,戒断他使用电脑时的手段。原本都是在电脑文档上打字写下来的,八个月后,曾经纵横网络、在黑客圈子里鼎鼎大名的少年天才“Sunshine”,彻底失去了再碰键盘的能力。
心理测评师给出肯定答案之后,陆骁为了巩固成果,同时更大地磋磨言欢的意志,在一次连言欢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激烈反抗之后,将文档汇总,罚他对着电脑将所有的自辱的小作文,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在本子上。
当时陆骁说,数字的东西靠不住,誊写下来,就可以永久保存,方便他在记性不好的时候随时拿出来读一读。
伴随着他反抗所要承担的后果一起,这场惩罚一直持续了半个月。
这么一摞本子,承载的不只有他曾经屈辱沦陷的过程,还有曾经熬刑的那生不如死的半个月。
如今,他连字也已经很少写了,颤抖地接过陆骁递过来的一本翻开,连看自己的笔迹都觉得陌生,看着纸上沾染的汗渍血迹和泪痕,却觉得无比熟悉。
他原本以为陆骁所谓的“读一读”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保存了这些东西,直到现在。
“被包了七天,心都玩野了。”陆骁看他勃然变色的样子,终于觉得有趣似的,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随口吩咐,“读一读吧,别忘了本。”
言欢的心因为调教师的话而吊起来,强自镇定地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的抗拒和厌恶,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镇定一些,捧着笔记本翻回了第一页,刚要开口,已经坐进了转椅里准备处理公务的陆骁却摆摆手,“不用跪了,站着就行。带着笔记本到隔壁去,把窗帘拉上,就站窗边,大点声读,以能被我听到为准。”
言欢明白,不用跪不是体谅他,而是怕他跪久了难受出汗。
至于隔壁……隔壁就是陆骁办公室配套的那个不算大的休息室,窗边是距离陆骁办公位置最远的距离。
在这个距离下,声音要被陆骁清晰地听见,虽然用不着喊,但必须提高音量,普通说话的声音是不行的。
可还没有说话,从体检中心回病房的路上,他就已经很渴了。
不过他回来本来就是受罚的,既然是罚,当然不可能让他舒舒服服地过八天。像他刚才对陆骁说的一样,什么他都受着,没什么可说的。
他沉默地站起来,将那一摞写满自己难堪的笔记本抱进怀里,听见陆骁问他:“要求用我跟你说吗?”
“我懂。”他摇摇头,虽然从没被陆骁这么玩过,但类似的事情经历得多了,也就跟施虐者之间有了让人绝望的默契,“大声,匀速,不许停。”
陆骁满意地勾勾嘴角,“都读完了,你今天就可以回去休息。”
他抱着陈旧的本子,对陆骁深深地弯腰鞠躬,驯服乖顺,“谢谢先生。”
不过不管出发点是什么,总归站着要比跪着轻松,他是庆幸的。
先打字再抄写,能体验过的羞辱和折磨当时已经受尽了,现在站在被要求的位置,捧着本子读,于他而言,已经不是很难的事情了。
只是当初陆骁要求他在小作文里事无巨细,详细准确地描述当时的过程、反应和感受,无数次的折腾之后他甚至练出了能去给剧场写剧本的文笔,所以现在,当初的桩桩件件,所有他不敢回想的一切,都在朗读的过程中,被清晰完整地无所遁形。
一步步远离键盘,彻底放弃佟诺林的身份,甚至作为人的基本权利,在调教师们的脚下真心实意地摇尾乞怜……
第一次被喂了烈性春药,成为群体游戏的唯一主角……
从清醒状态下的抵死拒绝,到成为被绑在厕所里的人形肉便器,最终妥协地扒着屁股求着在场的所有人使用自己……
承受各种匪夷所思的淫虐游戏,下贱地顶着整个被抽掉油皮的屁股,祈求赐予他痛苦的人成为他的主人,再被轻蔑地拒绝……
他知道陆骁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他自己是个什么玩意,非常有效。
对季凡那一丝不受理智控制的期待彻底被不堪的记忆淹没了,他再不愿用这样肮脏的自己去回忆那个干净温柔的人,几个小时过去,他有点站不住了,因为一直没有水分补充,连续大声朗读之后,嘴里干渴嗓子嘶哑,他声音不受控制地低下去,读得越来越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