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冷着脸问，“陈因因你到底要干嘛？”

“我没有要干什么”，陈因因笑眯眯地凑近，“就是一起放学回家，顺道嘛。”

“那书上的字是你写的？”

“不是我，怎么又提起来了？”

陈因因有一丝不耐烦，宋微见状眼神更冷，“那你为什么要堵我？”

“因为想顺道一起走。”

宋微哽住，捏着她袖口轻推到旁边，跨上车骑走，把她落原地气哼哼地揪肩上的落叶。

旁边的小老师倒津津有味地咋舌，“看来不是双方都有意愿，问题还不是很大，可以先观察。”

许红霞听着眉头紧锁，冲这鬼打墙的对话就知道，少爷在给她惹事。

回去路上，宋微在书店停下。

平爷爷不在门口桌子后，里面的隔间传来躁动的声音，很有节奏感。宋微听出似乎是吉他，他爸说下九流的乐器。

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的平爷爷波澜不惊地说，邓丽君的新磁带到了。

宋微迅速把门关好，大人们说这个台湾女歌星唱的都是淫歌艳曲，不应该听。然而，越禁忌，越诱人。他还在天津时，已偷偷听过，确实令人荡漾。

这一次，他听了一会儿便皱眉，歌词是粤语，听不懂。但这是邓丽君，即使听不懂也会被她的歌声摄魂。随着歌进入高潮，他又想起那句话。

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不管我们的灵魂是什么做的，他的和我的完全一样。

那一晚，他回家后前思后想，担心是自作多情，毕竟陈因因不像能看懂这种话。如今一看，是他小瞧人家，她是真对他动了心思，尽管她似乎不自知。

可是，他在这里只待一年，高考后就算不回北京，也一定会离开。何况她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并不会有什么结果。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开始得好，免得像周锆一样苦。

歌声戛然而止，宋微惊醒。他抬头看去，昏暗的房间里堆满纸箱，上面贴着标签，里面满是各色磁带。平爷爷背对着他，抬手不知是做什么，扭头后神色异样。

“平爷爷，您怎么了？”

“想起往事了，好歌就是这样”，平爷爷潇洒一笑，“你要买磁带吗？”

宋微迟疑，“刚那首歌叫什么？”

平爷爷转身拿磁带壳子给他看。他最终没有买，那首歌叫《怎么开始》。

陈因因哪里知道，宋微已经想完整部人生电影。转天看到他满脸不高兴，她歪着头问，“少爷你又把碱当糖吃啦？”

宋微看都不看她，起身走开。

旁边的周敬凑近陈因因，笑着安抚道，“算了吧，他都讨厌得这么明显了。”

陈因因听了不禁气馁，没看住人不说，跟他的关系还一朝回到解放前，难搞噢。她挠挠头又看向后座，眉心倏然皱起。林家慧捂着小腹往桌上趴，脸色煞白，一看就是来月经。

“家慧你怎么啦”，陈因因到她旁边蹲下，“用不用去保健站？”

林家慧摆手，凑近陈因因耳边说了几句。因因顿时心疼，探身去她布包找出个东西揣口袋，搀起家慧往厕所去。

学校厕所是独立的一座小土房，卫生很差。陈因因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把东西给林家慧。这是赵鸿雁上次回来时，偷偷给她的卫生巾，说是外国来的，用完就能扔。

林家慧看了很新奇，她用的是外婆把草木灰铺布里，裹上不方便走路，皮肤还刺痒。对陈因因道谢后，她迅速进去换上，等出来时脸色好了许多。

午休马上要结束，她们逆着人流往教学楼走，都欲言又止。之前跟林家慧闹别扭，陈因因转天便来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学英语。

林家慧不要，还赌气地说反正她成绩不好，补了也没用。

陈因因当时没说什么，乐观地想等过段时间，家慧会慢慢消气，一等就到了现在。她再次开口，“我周末要和周敬一起学习，你要一起吗？”

“好啊”，林家慧下意识笑出来，显然等这台阶已很久。

陈因因愣了下露出酒窝，像之前那样挽住家慧的胳膊，“你还难受吗？”

“好多了”，林家慧也贴近陈因因。

女生的友情，似乎自古就是手挽手一起去厕所。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心照不宣。

回到走廊时，男生们正在嬉闹。

宋微打完水，从走廊尽头往教室走。另一端，陈因因走上楼梯，看到他便要穿过人群，朝他过去。

“嗙”，不知是踩到谁的脚，她重心不稳地向前，伸手想保持平衡却抓空。

身后的林家慧捂住大张的嘴，男生们都睁大眼睛，等着英雄救美后起哄。

宋微优雅地侧身，眼睁睁看着陈因因俯冲，再一把拉住她校服后襟，让人平稳站起。

陈因因惊魂未定地抬头，头发挡住视线，听到他说，“陈因因你不要太过份。”

宋微表情冷酷，藏住所有担心。

“我不就跑得快了点”，陈因因一脸无辜，“想问你周末要一起学习么，在金老师家。”

宋微摇头拒绝，陈因因契而不舍地跟上，“大家都来，你不来？”

“我要和李明敏一起去赶集。”

来了来了，少爷终究还是抵抗不住呀

少爷要是知道因因压根不喜欢他，不得买块豆腐想撞死自己

Chapter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