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左左满脸无语,“你们男的都这么幼稚吗?”
程朗满脸高深莫测,“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情趣。”
话不投机半句多,于左左无奈摇摇头,端着餐盘找位置坐下。
隔着人头攒动,她看到燕雪舟坚持用没受伤的左手帮梁冰拎书包的样子,又觉得他似乎也没那么恶劣。
傍晚的时候起了风,天边云层压下来,阴沉沉的,像是要落雨。
梁冰和燕雪舟来到办公室时,里面十分热闹,许久没露面的陶颖也在,正十分热络地和旁人讨论着什么。
桌面上放了一沓彩页,全英文,看上去像是国外学校的宣传册。
“一般来说,大二下学期过去最好,我打算先考下语言,还没定去美国还是英国,所以还要再等等。”她走过来问燕雪舟,“你毕业以后不是也要出去吗,哪所学校?”
燕雪舟看了一眼梁冰,不答反问:“谁跟你说我要出国?”
陶颖十分坦荡,“秦老师说的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不光我知道”
她顿了下,突然说:“梁冰也知道吧?”
梁冰分不清她是假天真还是真无心,但她确实知道这件事,至少不能当着于左左的面否认,只得含糊地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陶颖继续说:“我大二,你大四,刚好时间对得上,我爸爸总说要是能跟认识的同胞在一个学校就好了,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他才能放心。”
燕雪舟又看了一眼梁冰,她正若无其事地看电脑屏幕。
他垂眸笑了下,对陶颖说:“定了告诉你。”
陶颖像是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复,喜出望外道:“一言为定哦。”
十点整,实验室的人开始陆续离开。
梁冰起身,走到燕雪舟面前说:“该送你回家了。”
要不是“华胜杯”获奖直接将她的素拓分加满,她怎么也不敢总是错过宿舍门禁而任意挥霍。
燕雪舟抬眸看她,没作声,站起来径直朝外走。
外面没下雨,但风很大,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燕雪舟的步伐迈得非常大,梁冰小跑着才跟得上,快到校门口时,他突然停了下来,“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梁冰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说:“有。”
燕雪舟一愣,“那你问”
她仰着脸看他,“天气不好,你的手是不是又疼了?”
整个晚上,燕雪舟手腕上那处尚未痊愈的伤口一直在发痒作痛,去腐生肌,肉芽增生,痛也在所难免,但这种只能算是蚂蚁啃噬一般的不舒服,尤其和最开始相比,已经完全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没事。”他的态度软下来,“忍一会儿就好了。”
梁冰牵起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待会儿到车上我再帮你擦点药膏。”
“嗯。”他回握住她的手指。
本来这个药膏应该早点擦的,但他一直在闹脾气,梁冰便没提,现在车内的顶灯不够亮,她垂下眼,小心翼翼地将凝胶状的膏体敷在伤口和疤痕上,又轻轻地吹了吹气。
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脑袋圆圆的,燕雪舟看着最中心的发旋,说:“我不出国。”
梁冰的手指一顿,将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完,才直起身,拧上药瓶的盖子。
她问:“那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燕雪舟放松地靠在椅背,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没兴趣知道。”
“怎么会?”她拣他爱听的说:“我只是觉得,你那么有主见,不会被别人左右。”
“所以你连问都不问?”
她眨眨眼,“有差别吗?”
他又不高兴了,“你明知道差别很大。”
她就不说话了,静静看着他。
燕雪舟自忖,或许他不该这么逼问她的,她今年才十九岁,对于未来,心中迷茫再正常不过,也不该承受那么大的压力。没关系,有他在,他会替她披荆斩棘,走出一条更为平稳的路来。
“出国的事,是我爸的意思。”燕雪舟主动向她解释,“他是个商人,在他眼里,任何物品都有标价,所有事情都能交易。我来这里读书他本来是不同意的,作为交换,这是我答应他的条件,但是现在,我变卦了”
她问:“为什么?”
他顿时冷脸,“又明知故问?”
“……没关系吗?”自知失言,梁冰只好想办法找补,“听起来,你爸爸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燕雪舟似乎胜券在握,颇为自负地说,“走着瞧。”
三十七、骤雨
天气渐渐热起来。
图书馆前,湖面上的睡莲和荷花开得热烈,蜻蜓和蝴蝶飞来,立在花蕊,一阵微风吹过,菡萏碧波,美不胜收。
学期末,梁冰收到负责人徐老师的通知,由于下学期申请勤工俭学的人数超标,经费有限,综合考量后,调整撤销了一部分人的岗位。
梁冰也在其中,她本想跟周锡年沟通一下看有无回转余地,犹豫再三,最终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