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选择了继续恶趣味地袖手旁观。
这就是他们慌慌张张的东京第一天, 在鸡飞狗跳中度过如果仅是这样度过,接下来的一路将都会很轻松。
但就在那天的夜晚, 常年不灭的东京塔在八点熄灯,他们的旅途也在那一刻注定着非同寻常,至少对他的人生而言。
因为那一晚,他的梦境里也暗了片刻的灯。
在那暗下来的灯里,他同样转过身,守株待兔地等着收不住惯性的陶茹之撞进怀中。
不再只是垂下头盯着她,他伸出双手,沿着她的腰线往上,抚住她的后颈,让她抬起头,他们对视,他的视线慢慢往下,不由自主去找她的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梦境给予他的错觉,就在几天后的博物馆之夜,那不期然暗下来的灯光中,他放任自己还在做梦,双手不受控制地临摹着梦里的动作,有一种并不确定的笃定,笃定她不会抗拒自己。
那是他人生的感知中最漫长的几秒。
一切都和梦境重叠,他们都那么生疏,却又不管不顾,借着灯隐姓埋名,装作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
唯一不同的是陶茹之的嘴唇不像梦里那般镇定,她的唇珠会微微颤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或许是他在那瞬间颤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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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在分清到底是谁,灯亮了。
他们的爸妈从身后的门进来,是那个夜晚整栋博物馆拉开的,最刺眼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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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的夜晚发生的吻,让他开始惴惴不安。
不应该是这样就算有悸动,他也可以克制这种悸动才对。这是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克制情绪,伪装平静,粉饰太平。
他无论如何都不该有那一晚的冲动,即便那种感觉令人痴迷……不顾一切只凭直觉原来是这么痛快的事情。
痛快和恐惧在他的身体里各自为政,让他彻夜睡不着。凌晨一点,他静悄悄从客房里走出去,酒店也调暗了灯光,怀揣着秘密的博物馆挂上了禁止进入的牌子,酒店外的濑户内海陷入沉睡,天地寂静。
林耀远走出酒店,从高耸的山坡一路往下走,沿着海潮的声音走回了来时他们一起逗留过的海滩。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也没有一只飞鸟,仿佛整座直岛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孤岛。
夜晚的海边很冷,也有些可怖,他坐下来,望着深不可测的黑色海洋,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如果再越界的话,等待他们的未来或许就是这样黑色的未知,毕竟船只不按既定的航道,谁知道会深陷于哪处海洋?
吹了一整个后半夜的海风,前半夜心里被点燃的冲动被很平静地吹熄了。
同样,他也付出了一点代价,第二天因为感冒而发了烧。
感受到额头的昏沉,他甚至有一点松口气。
太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和陶茹之拉开距离,哪怕只有一天。
这场旅行里的每一天他都觉得很要命,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这个炽热到心脏流汗的夏天,和身边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过分快乐。以致于他已经开始不断联想旅行结束的那天该会有多糟糕。
三人终于离开酒店去往夏日祭,林耀远吃完药昏昏沉沉地躺下,短暂地睡了一会儿,他忽然惊醒,汗涔涔地坐起来去摸手机。
群里滚动着陶康笙和妈妈的消息,刚才的那一下震动来自于陶茹之,她发了一张带着狐狸耳朵坐在轿子中的小女孩。
他草草点开看了一眼,很快划过,点开陶康笙发的三人合照,放大,对准某个人。
把狐狸面具顶在脑袋上的陶茹之显得好呆啊。
呆子。
他用手扇了扇烧得绯红的脸,迟钝地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回复了两个字:可爱。
视线不自觉地又落到桌子上的录音机扭蛋,前几日陶茹之递给他的神色回想起来依然清晰,连她的眼尾因为即将得逞而事先皱起来的弧度都记得。
他真的很不想拆穿她,这个录音扭蛋妈妈之前觉得好玩,有一次买回来当作礼物送给了他。
所以……他早就清楚哪个是录制键哪个是播放键。
那就不拆穿吧,让她的恶作剧就冲着他来。
林耀远闭上眼睛,发觉自己在不见到陶茹之的时间里反而愈加难挨,任何细微的细节都能联想到她,想念变成吸水的海绵,仿佛他是一个被放逐到沙漠里的亡命之徒,而陶茹之是唯一的水源,他要忍住自己渴水的本能……这很折磨。
把手机扔进枕头底下,打算再来一场直到天亮的睡眠时,手机却不安分地开始震动。
一下,两下,三下……震动得他怀疑手机是不是被植入了什么木马病毒,打开来一看,群里全是陶茹之发来的一段段视频。
从神社的起始点开始,一直到另一个神社的终点。沿路的大海,摊位,苹果糖,灯笼火,走在陶茹之身边的人,还有她握着手机的呼吸。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一根发潮的火柴,明明已经决定不点燃,但每点开一条视频,身体里就会发出火柴划过盒子的摩擦声。
她就这么举了全程,为了让生病的他有一点点的参与感吗?
真的是个呆子。
他看完最后一条视频,睁着天花板发愣,已经被药物压下去的高温正在卷土重来,烧毁理智,抚动着昨晚被吹灭的欲望。
湿火柴在最后一下被点燃,他的胸口又开始燃烧了。
扔掉被子,胡乱地蹬上鞋子,抓起桌上的黑色狐狸面具,林耀远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跑进黑色的未知里。
第5章 第 4 章
患上慢性病的时候, 医生虽然无法给出确切的病因,但可以清晰地告诉你该忌讳什么东西,保持远离, 症状自然就会轻松一些。
可是对于爱情这种慢性病而言, 似乎并不适用这种情况。
距离陶茹之离开所剩不多的暑假, 他们陷入冷战,他很清楚地感知到陶茹之想要抽离这段并没有萌芽的关系,无所谓,他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