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随着顾昀迟沿腰往上抚摸的手指一同到达心脏位置,狠狠敲进去,产生一种非实质却极度有力的胀痛,温然猝然发出一点痛苦的抽气声,收回手捂在自己眼睛上,在对方眼中的海啸来临之前,汹涌的潮水率先从他的指缝中溢出了。
实在是一个承载了太多痛苦过往的名字,却不能否认其中也曾有过快乐,因为少得可怜,所以非常珍贵,无法忘怀。
他其实从未恨过这个名字。
顾昀迟看着温然那只遍布疤痕的左手,好几秒,才去将它掰开,露出omega通红的、布满泪水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吻他。
清理结束后温然被放回床上,空调嘀的一声,周围渐渐变得清凉。温然的眼睛和鼻子还红着,他也没有摸清顾昀迟的情绪与目的,一条线断了七年,在一个普通的夜晚突兀地再次相逢,并被直接打上死结,一切都有待考证和思索。
无论如何今晚已经来不及,本能战胜清醒,昏昏欲睡间感觉到alpha信息素临近,温然无意识地朝顾昀迟靠过去,靠得很近,仿佛这样才安心。
楼下人声嘈杂,旧空调呼哧呼哧吹着冷风,温然艰难转醒,眯眼看着窗帘,花费好几分钟才回忆起昨晚的一切。
淡淡的alpha信息素充斥整个房间,后背贴着温热的身体,顾昀迟的一只手还搭在自己腰上,温然搓搓眼睛,去看床头的小闹钟,正好七点。
第一反应是心疼电费,平常为了省电,空调一般会定时到四点关闭,接着温然会被热醒,爬起来打开电风扇,但今天空调足足开到了七点。
很小心地将顾昀迟的手挪开,温然在蔓延全身的虚软酸痛中爬下床,四散的衣物已经被整理到洗衣篮中,就放在电视柜旁。温然看了片刻,去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然后一瘸一拐地进了洗手间整个过程都不敢回头看,他知道顾昀迟应该也醒了。
换好衣服开始洗漱,除了身体,脑袋也一抽一抽地痛,果然,刚挂好毛巾,鼻腔一热,有液体以飞快的速度往下流,温然立刻抽了几张纸巾捂住鼻子,将血止住。对着镜子擦鼻子时才看到脖子和锁骨上斑驳的吻痕,接着回忆起昨晚自己被按在这里做了什么,温然匆匆低下头,扔掉纸巾洗了个手,走出洗手间,尽可能不往床上看,重新去衣柜里拿了件格子衬衫套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我出去一下。”温然背对着床开口,声音哑得吓人。
顾昀迟没回应,温然兀自点点头,拿上手机,去门边捡起钥匙,走出门。
十分钟后,拎着从楼下买的早餐,温然拧开锁回到家。
顾昀迟正裸着上身站在客厅里,拿温然的杯子在喝水,听到开门声便转头看过来,什么也没有说,似乎这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
alpha的身体高大修长,流畅的肌肉被皮肤包裹着,紧实而有力是十分完美的身体,如果忽略上面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的话。
“我买了几样,你看看要吃什么。”把早餐放到桌上,温然抓了根油条低头咬起来,“我等下要去上班了,晚上可能还要兼职,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空调也关掉。”
今天是周五,他昨天和周灼约好了,如果不加班的话就会去酒吧。
“知道。”顾昀迟说。
“嗯。”温然吸了口豆浆,顿了顿,说,“那我去赶地铁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赶,只是他目前好像无法心跳正常、平和自然地与顾昀迟共处一室,陌生紧张又有点害怕,以及太多东西需要好好整理,并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所有。
顾昀迟放下水杯,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这么早赶地铁。”
隐约感觉被识破了,温然看他一眼,又飞快别开视线:“今天工作比较多,要早一点去,在其位谋其事,尽职尽责。”
“你在影射我是吗。”顾昀迟问。
“啊?”温然怔了一下,忽想到新闻中说的战后会议,应该很重要,如果现在赶去首都,说不定还来得及。他犹豫片刻,说,“你确实应该去开会吧,而不是……”
顾昀迟将吸管戳进灌满豆浆的塑料杯,颇有耐心地等他措辞。
“……而不是私闯民宅。”温然想了半天都没能组织出合适的语言,只有这样笼统概括。
“那你去告我。”顾昀迟喝了口豆浆,道。
和他交流永远讨不到半分胜算,温然把油条塞进嘴里,不小心碰到下唇的伤口,疼得抖了一下,含糊地说:“我上班了。”
“洗手间纸篓里有擦过血的纸巾。”顾昀迟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和鼻梁,“你哪里受伤了。”
温然将手机揣进裤兜,摇摇头:“没有受伤,这段时间作息不太好,可能是上火了,流了点鼻血。”
顾昀迟微皱了皱眉,温然稀里哗啦地拿上钥匙,背对着他说:“那我先走了。”
走出单元楼,穿过几个卖菜的小摊,温然忍不住抬头看自己家的客厅窗,不想却撞见顾昀迟正站在窗前垂着眼看下来,市井喧嚷中两道视线隔着四楼距离对上,温然立刻低下头往前走。
去地铁站会路过一家小药店,温然放慢脚步踌躇几秒,走进去,买了一盒避孕药。受孕困难是真的,但还是想多求一点心安,不要再重蹈覆辙。
第50章 等你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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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部门办公区,温然刚坐下,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就猫着腰过来,挤眉弄眼地问他身上的s级alpha信息素是怎么回事,还有嘴巴怎么破了。
温然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进公司后和别人打招呼时对方脸上微妙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顾昀迟昨晚没有标记他,所谓的alpha信息素只能是一起睡觉时沾到了点,而且他还换过衣服,不成想这样也会被闻出来。
马上向同事借了阻隔剂来喷,温然心虚地戴上U型枕,以更严实地遮住脖子。
一整天都心猿意马,傍晚加了一小时左右的班,温然打卡离开公司,乘地铁去了酒吧。
昨天的制服都没洗,幸好储物柜里还有一套,温然换好衣服去前厅。今天有群大学生包场开化妆舞会,服务生们也被要求配合佩戴面具。
大家正布置场地和清点酒水甜品,周灼坐在吧台上,指手画脚地在指挥,温然默默从旁边绕过,不想引起他的注意,结果还是被叫住了。
“小李,你等等。”
温然只好停下来:“怎么了?”
“脖子怎么回事?”
“蚊子咬的。”温然掩饰般地拿指背蹭了一下侧颈,发现今天忘记戴颈环了,转移话题,“几点开场?”
周灼从吧台上跳下来,凑到温然面前,盯着他颈侧和下唇看了几秒,然后问:“你觉得我是小学生吗这么好骗?”说着就揽过温然的肩,不客气地将他往吧台后面带。
“跟我说说,哪个alpha这么凶?”周灼难得大方地开了瓶预调酒递给温然,“这么多年了,头一回在你身上看到这个,我好奇,我不放心。”
“……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哎呀可惜,只能我自己喝了。”周灼收回手灌了口酒,“快说,说完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