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天真无邪的才不需要哭,成年人的世界哭才代表成长呢。”
“你哭了,你就长大了,真的。”
何绅盯着眼前的裴依依,往事历历在目,她说的那些话,三个字概括,就是“哄小孩”呢。
家里人教导,哭是懦弱的表现,何家不需要懦弱的小孩,所以他不能哭,几岁后就再也没哭过,哪怕因为考试成绩没考好而挨打,没有闲余时光,挤在书本和一系列的修养课程中,他都没哭过。
父亲病态的教育,是灵魂中深根蒂固无法抹去的,一朝一夕,通过自身经历与某种层面的畏惧,通通传递给了孩子。
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这么长大的,所以你也得是,我们都得是,你的孩子也得是。何家的小孩都得这样长大。
所以那个时候,他发觉自己没有哭这个选项。
直到十七八岁的少女递给他了一只冰棍开始,黯淡的地方才开始有了斑斓的光斑。
冰棍,摩天轮,游乐场,还有她哄他哭。
“不是说不联络了么。”
从上次裴家寿宴过后,她发消息这么说的,然后删了所有联络方式。这会却被裴寒大老远的叫回来给他过生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何绅盯着眼前的漂亮女人,她穿着淡蓝薄裙,一瞥一笑十足成熟,没了当初青涩少女的影。
“再怎么说我也是认你这个弟弟,你要是成熟点,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裴依依叹了口气,靠在墙边,见何绅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她笑了下。虽然这阵跟男朋友吵架两个人有了些许隔阂,以至于她闲到发慌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小裴裴一个电话打过来,闲着无聊就回来玩几天,不过大裴裴没时间,她上了岛两个人打了十多分钟电话叙旧,她说的倒是多,大裴裴跟着附和,说给她订了新的首饰,临走前过去拿。
裴依依看着何绅,小孩长大长高了不少,难掩锋芒,再过个七八年怕是得赶超不少男人。她二十七八岁的人了,时光宝贵,等不了那么久。他要真老个七八岁跟她一样,倒是可以有考虑的余地,她会很欣然的接受这么个优秀男人的爱慕与追求。
不过总的来说,她就算真接受了,内心还是认为,年轻的更像风,更捉不住,变数无穷,她自认不适善于赌博的人,根本不想赌这一场输赢。
裴依依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条首饰,外国出名的设计师Aaron操刀制作,仅此一条。手链很细,纹路刻字清晰无比,愿他余生长久,寓意非凡。
她给让何绅伸出手来,然后细心的给人带上。打趣说自己是花重金想要修复两个人的裂痕,就看他给不给这个面子,戴上了以后还是亲如姐弟的关系,她要遇着什么麻烦了危险了,他都得来的。
何绅挑眉,问她这是不是用手链收买他,想把他拴着。裴依依说那当然不是,只是想着他那帮兄弟肯定没准备礼物,那些生意场上送的也都是倾向何父的,所以这条手链难能宝贵,独属于他,为他而生。
走廊暖黄灯光照耀,何绅看了眼手链,沉声沙哑说了一句。
“你可以拥有我,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这句话尾音落幕,在角落另一侧,在他们平行的两条线背后。
是什么啊...
是一个缥缈的小圆点。
是无数次的起伏与呼唤。
是下午四点半,临近放学时。
白茫茫的一片,一个渺小的..
圆点。
“我觉着喜欢人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觉得喜欢人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就像雏菊会凋零一样也令我非常难过。
它们一片片掉落在盆栽泥土上,只剩下枯枝与花蕊。
收拾起来会有些麻烦。
因为收拾麻烦了,难过就会从心里一点点滋生。
就像我开始喜欢上了人一样。
于是我走上了特别漫长的一条路,四周盛满了曾经死去的雏菊。
每一朵都让我回头看,可我依然义无反顾前行。
并且知道自己会有后悔的一天。
角落里,秋安纯的视距有些模糊,手捏的有些紧,转身回头,光脚踩在冰冷地板上,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好后悔的,可是没有办法。
所以在短暂的几秒之内,她开始厌恶自己。
厌恶自己接过那一条手帕,厌恶自己唐突的爱慕,厌恶每一次走过窗边故作无意的偷偷注视,她更厌恶自己。无法挺胸直腰,诉说爱意。
好荒唐。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一切有多么可笑。
不过仅仅是递给了一张手帕而已,这并不代表什么。优秀的他从来都不是她能妄想得到的。
秋安纯低着头走,直到额头撞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眼底的泪还没收住,便见着了万震一探究的目光。
连鞋都没穿,光着脚还,人刚醒就跑出屋了,好像又在哭,到底是被谁欺负了,泪都流不完。
“不是让你呆房里?”
觉着她醒来可能会饿,这才想带人去吃点东西。结果房间却没人,好在走廊没走两步就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