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免死金牌,就相当于是多了一条命。”

池时眼睛一亮,她都快把一桌子菜吃光了,周羡终于登场说话了。好家伙,这出大戏,简直像是某春节联欢晚会一般,又长又臭。

她想着,摸了摸下巴,还别说,这还真就是大梁的春晚。

周弢乃是宗室之子,平时也同周羡打过照面,并不惧怕于他,“什么人都可以救吗?现在就可以救吗?”

周羡点了点头,拿着扇子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笑眯眯地说道,“当然!这是汝南王的。”

周弢咬了咬嘴唇,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周羡扇子上的宝石实在是太多,磕得他的脑袋很疼。

“那我可以用来救我的救命恩人吗?弢儿以前贪玩,不小心失足落进了水井里,是一位过路的英雄,拿着长剑将我挑起来的。我阿娘……”

那周弢说着,垂了垂眸,“做人要知恩图报。每年年节之前,我都会把自己今年最喜爱的宝贝,送给恩人。可是今年,我找不到他了。他的家里人说,他被官府抓起来了。”

“弢儿,不可乱说,这免死金牌,岂能乱用!等陛下叫你用的时候,你再用!”周弢的话音刚落,那李贞便着急的站了起身。

太皇太后一听,面色不悦的看了过去。

李贞心中一震,忙躬下身子,“臣妇失言。”

太皇太后倒是没有理会他,又摸了摸周弢的脑袋,“莫怕,你接着说罢!救命之恩,的确应当涌泉相报。”

周羡听着,点了点头,“没错,但是你要想好了。这个金牌,只能用一次,你若是救了你的恩人,那日后你要是犯了错,就不能再救你自己了。”

周弢摇了摇头,“弢儿乖,弢儿不会犯错的。”

周羡闻言,温柔地笑了起来,他笑得满面春风,让那周弢猛的卡了一下壳,吓了一个激灵。

“知恩图报乃是大善之事,所以,你想救谁呢?”

“我想救沈三爷爷沈铎。他救弢儿一命,弢儿还他一命,日后便不用每年都把最心爱的东西,送给他了!可以吗?”

周羡站直了身子,他生得比一般人都要高一些,先前跟孩童说话,半弯着腰,现在整个人都抻直了,瞬间有了压迫感。

他还是微笑着,声音轻柔得很,甚至带了一丝戏谑,“不可以哟!”

周弢瞬间傻眼了,他张了张小嘴,求救的看向了李贞,李贞眼睛一闪,避了开来。

从周弢说出沈铎名字开始,大殿之上,已经是一片寂静了。

“楚王殿下此言差异,先前陛下已言,君子不能言而无信。如今周弢已为汝南王,且免死金牌在侧,为何不能用?那沈铎乃是殿下带人抓的,不能因为这个,便区别对待。”

周羡转过身去,脸上的笑意渐浓,“当然是因为,有人屠了卢大人满门得来的这块免死金牌是假的呀!既然是假的,那又谈何免死呢?”

第一八四章 贼人良心

大殿之中,一下子炸开了锅!

赵丞相眉头紧锁,一张老脸绷得连褶子都快给拉平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尖锐,“楚王在说什么?什么有人屠杀卢氏满门?那万知州不是已经结案,滁州卢氏灭门案乃是当地山贼所为吗?”

“还有免死金牌,这金牌上头同太皇太后所言的牙印,一一吻合,又何谈假的?”

这下子池时越发的肯定,那赵丞相同周家兄弟,绝对是在打配合了。

被周羡的话炸得嗡嗡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理清楚思路,赵丞相已经一一的将对手要说的话,率先说了出来,彻底的掌握了这场大戏的节奏。

周羡手中的黑鸟毛扇子,摇得欢快,偶尔还零落的飘出一片羽毛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卢氏灭门案,并非滁州山贼所为,而是有人指派了杀手前去。万大人句句都是谎言,那免死金牌压根儿就不没有被什么姓曹的行商买去,而是早就在卢家人手中。”

“那些人,正是冲着这块死物,谋害朝廷命官,杀死了卢大人一家二十三口。”

太皇太后亦是满脸惊骇之色,她抱着周弢的手一紧,那孩子顿时吓得哭了起来,“阿娘!阿娘!阿娘!我好疼!”

池时瞧着,眉头微蹙,这太皇太后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每日里屁事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指甲留得是又长又尖,一用力当然把人孩子给掐疼了。

太皇太后一松手,旁边的老嬷嬷,忙将周弢引到了一旁坐下,又拿了果子哄他,方才止了哭声。

她愤怒的看了一样张太后,快速的平复下来,看向了周羡,“羡儿领清白印,最是明白,这查案之事,得讲究证据。二十三条人命,并非儿戏,莫要轻言。”

周羡对着太皇太后眨了眨眼睛,“当然有证据。”

他说着,面上的笑容一收,瞬间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带卢氏遗孤卢慧。”

说话间先前引着池时过来的那个小太监杨卓,又引了卢慧过来。

卢慧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衣,头上只戴着银簪,一看便是孝中之人,“我父亲绝对不可能是被山贼杀死的,因为他对山贼首领雅狐有救命之恩。”

“我父亲是官,那雅狐是贼,这事儿本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当时我们从京城返回滁州,路过山岗之时,被雅狐带着属下拦路截道。”

“当时我们都吓坏了,可那雅狐说完留下买路财,便自己个栽倒在地,口吐白沫晕死过去。父亲以前在地方为官之时,见过这种病症,知晓该如何处置,救了那雅狐一命,还给了银钱,叫人送他去看郎中。”

“雅狐虽然是个贼匪,却也感念父亲的救命之恩。在他大好之后,大约是年节之前,大半夜的,悄悄登门,送给了我阿爹一块铁片。说在滁州地界,若是遇到宵小便拿出铁片,报上他的大名。”

卢慧说着,泪流满面,她猛地一拽,将脖子上的红绳拽断了,扯出一个约莫鸡蛋大小的铁片来,上面不知道被人刻了雅狐两个字,那字十分的拙劣,像是刚刚学字的人一般。

在铁片的背后刻有几个稍小一些的字,隔得太远看不清楚,池时只能隐约估摸着,大约是写着某年某月某日,雅狐欠卢氏一条性命之类的话语。

“陛下若是不信,可问朝中滁州出身的官员,他们自是知晓,这是雅狐的江湖令。我父亲救过他之事,那镇上医馆的秦郎中,便是证人。”

周羡听着,点了点头,“我在卷宗中,并没有看到这件事,你为何没有告诉当时的滁州知州万叙?”

卢慧冷笑出声,“我告诉了万叙。当时我全家二十三口被屠,上到我八十岁的曾祖母,下到我尚在襁褓中的幼弟,整个卢氏,只有我一人存活。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给他们报仇了。”

“是以我在第一时间,便告诉了滁州知州万叙大人,我家人绝对不是雅狐所杀。可就在我说完的一个时辰之后,万知州领兵直接杀死了所有的贼人,将此案结案了!”

池时听着,若有所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