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那个,我……”
她支支吾吾,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也不催促,黑眼睛始终静默地凝视着她。他已经习惯这位青梅在自己面前总是吞吞吐吐,有话不敢直说的性格。尽管她把头埋得很低,却依然能看到耳廓上羞臊的血色,终于,她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嗫嚅道:
“你、你有没有跟人接过吻……?”
那一瞬间,他骤然听到了心脏的回响。
青梅和竹马,他其实很想抱怨,这种关系到底有什么好?在旁人看来他们或许比谁都要亲近,但,那只是距离上的近,情感上则完全是另一码事。陈蓉蓉对自己并非没有那个意思,要是看不出来他就白当这么多年竹马。可问题在于,那种意思,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是浅尝辄止,还是已经成熟到足以用一段新的关系来取代现有的关系?倘若陈蓉蓉不是住在隔壁,不是一起长大的女孩,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班同学,甚至只是同校,他或许就用不着顾虑那么多,或许可以直接开口确认她的心意。偏偏就因为是青梅竹马他真是烦死这个词了反倒没法像普通人那样直来直往。因为一旦开口就是一场豪赌,不管愿不愿意,现有的一切都会被扔到牌桌上作为赌注。假如有一个人先开了口,而另一个人说不是,那么先开口的那个会瞬间输得一无所有,现在这种和睦的关系也会一去不复返。他们两人都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所以只能反复地试探、犹疑、猜测,小心谨慎地接近那条边界,无限地接近却谁都不愿意先迈出那一步,直到她问
你有没有接过吻?
这是一个信号,他感受到了信号下呼之欲出的愿望。她有一只脚已经踩在那条线上,要朝自己这边跨过来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哪怕没有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目光都还要左右躲闪,手指更是紧张得在衣角上乱捏一气。
“……那个、我……我是想……”
“你想找人试试?”
他忽然凑近到她的面前,瞳仁对着瞳仁,鼻尖碰上鼻尖。浓密的睫毛掩盖不住想要看透她的目光,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丝神情。他已经迫不及待,所以话都没让她说完,其实他的愿望才是快要呼之欲出。
“可以啊,跟我试吧。”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从如此接近的距离,显得有些惊慌。娇润的嘴唇微微开启着,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更像某种邀请向前,只要再向前一步就能触上那两瓣不知想象过多少次的嘴唇。他什么都忘记了,朝她慢慢接近过去,近到连呼吸都交缠,近到几乎感觉出唇瓣上的濡湿的瞬间,她却毫无征兆地、猛地退缩了。
距离重新拉开,所有的暧昧和旖旎一扫而空。一切又回归到原本的状态。她还是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既没有尖叫,也没有抗拒。可是他知道,这个未完成的吻已经到此结束,并且永远都不可能完成了。
他看着她,不置一词。
刚才,他迈出了那一步,然后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连一丝尊严和体面都没有剩下。在那之后的一两分钟里,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他们都清楚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旧有的关系因此破裂,而新的关系也胎死腹中。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远去,变得无可挽回,甚至连空气都跟着凝固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
“跟你开玩笑的,我回去了。”
正当他要欠起身来,她忽然伸手捉住了他的袖子。
“不……不是的,我没想跟你试……”
“我知道。”
他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知道了,明白了。他已经被拒绝过一次,她用不着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
她连连摇头,眼中泪光泛动,几乎是乞求般地盯望着他。仿佛刚才被推开的那个人是她,仿佛她才是被拒绝的那一个。
“我是说……不是玩游戏的那种试试,是真的接吻……我想跟你,真的接吻……”
不是像第一次在休息室里那样,不是为了满足单纯的性欲,更不是为了排遣寂寞的思念。跟眼前的这个顾惟,跟与她是同类的顾惟,她不愿意再用那样的方式开场。因为她已经明白仅有身体的接近只会把心越拉越远,所以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她重视他,喜欢他,宁可永远做他的青梅竹马,也不想为了跟他亲近就用所谓的试试,玩玩来抹杀她所珍视的情感。
“我喜欢你……从小到大一直喜欢……要做……要做就做真的,我不要试试……”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纯情
这大概是她对顾惟说过的最大胆的话,比骂他坏还要大胆。这是从来不敢对他坦白的心意……直到顾惟的嘴唇触上她的瞬间,她的脑海中仍是一团乱麻。
她觉得自己有些可耻,甚至是欺软怕硬,趁虚而入。她知道现在这个顾惟不正常,他以为自己是她的青梅竹马,以为自己是她的同类,所以,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可以义正言辞地说要跟他来真的。但,如果是原本那个顾惟,没有被性癖扰乱了神智,她还敢对他这么说吗?如果他挑明了告诉她,就是没有真的,他也无所谓她跟他交合的时候带着什么样的情感,如果接受不了,她可以走。那么,她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吗?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扫在她的眼睑上,一点一点地,像是不安分的心跳。他的呼吸也是一点一点的,若即若离。嘴唇的接触优美又薄情的两瓣嘴唇,含着她的唇瓣轻轻地吮。连舌尖都没有碰上,就只是这样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吮吻。这个顾惟不一样,他还不懂得如何亵玩和侵占一个异性,他不一样……
他留恋着她的吻,即使说话的时候也依然不肯分开。唇齿轻启,呼吸与亲吻交织萦绕,看着似近非近,实际上,早已是难舍难分。
“再靠近一点,到我这边……”
他让出半边椅子给她坐到身边,她才刚移过来,两双嘴唇便再度贴合到了一起。如此急不可耐,连一秒钟都不愿耽搁。而且,这一次比方才还要激烈上许多。这一对刚刚品尝到爱情滋味的初恋者,先是谨慎地试探,而后莽撞地纠缠,不知不觉舌尖触到舌尖,发现比嘴唇的吮吸更加深切美妙,于是又衍生出一番新的探索与渴求。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然而似乎连拥抱都还嫌太远,于是将她放到腿上,还是不够,最后让她张开双腿跨坐在自己的身上。她搂住他的颈背,他揽住她的腰身,唇舌一次又一次地交融分开,分开交融……多么亲密。他们已经双双跨越那条界限,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们向彼此靠近。并且他们会越来越亲密,越来越靠近,无限制地亲密下去直到所有的间罅全部消弭殆尽。
胶着的嘴唇总算是分开了。这个顾惟接吻几乎没有任何技巧,不仅不会把控她呼吸的节奏,有时甚至把她的舌头顶到自己的牙齿尖上,刮得她好疼。可是,她很开心……冬日的阳光透过小窗洒入房间,温存地流淌在一对年轻恋人的身上。他们亲昵地贴着彼此被冬阳眷顾的面庞,轻轻喘息,不是为了找回被吻剥夺的呼吸,而是为了把心中的愿望渗透到对方的唇齿之间。
“这样算真的吗?”
大约是因为光线的折射,他的睫毛和发丝都像鸟羽般乌青发亮。她仍坐在他的身上,所以当他看向她的时候,需要稍微仰视起自己的眼睛。那双向来幽静无波的眼睛此刻黑得近乎于透明,瞳眸深处充满了喜悦得不可思议的笑意。
她点点头,却又羞赧地摇了摇头。她说认真与否并非取决于行为,而是取决于他的内心。
“我怎么想你不知道吗?从小到大那么多人向我告白,我没有一次接受,为什么?”
“为什么,蓉蓉?”
她越是不吭声,他就越是要继续追问下去。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忽然凑到近前亲了亲他的脸那一瞬间,他感到亲吻如翎羽般翩然飘落到自己的面颊上,以及她倾身上前时,压到胸前的一片绵软。
真的是一片,满满的一片柔润,软得像奶油一般。她激活了他所有的感官,仿佛每一丝神经末梢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敏感。原本只是为了帮助她保持平衡才揽在腰身上的手臂,这会儿也忽然感受到了这条腰肢的柔软。分明隔着厚实的冬衣,可他就是能透过那些棉花和布料感觉出她的身体妙不可言的曲线、鲜活的体温,还有娇嫩的肌肤,仿佛正毫无遮掩地呈现在面前……不,这根本不可能,这完全就是他的臆想,然而,这些触感却又细腻真切得令他难以自持。他不由自主地抚摸起她的脖颈,手指顺着柔滑如饴的肌肤一直滑进领口里,像是怕惊扰到她似的,以最谨慎最轻柔的方式触碰描摹着脖颈尽头的两枚锁骨。
“我想摸你……可以吗?”
她点头,他便把手放下来,掌心覆上她胀鼓鼓的胸脯。那只是冬衣,是棉花他竭力想用这些暗示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仅仅这一个动作,男女之防的边界便骤然消弭,禁忌与羞耻的隔膜也被捅破,这一切所激起的刺激是他无从想象的强烈。他感到呼吸不稳,心跳失常,然后她主动解开了衣服上的纽扣,握着他的手直接触碰她的肌肤真正的肌肤就连最细滑的丝绢或是最顶级的鹅绒都无法形容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触感,仿佛连手指都要一同融入她的肌肤。他顺着那柔软到极致的弧度抚摸上去,摸到了一粒尖尖翘起的乳头。
他勃起了,很明显地勃起了,明显到绷着裤子鸡巴都正顶在它想进入的那个地方。她害羞起来,却并不退缩,而是抱住他的颈背,用很细微的声音在耳畔絮语呢喃。他听得很清楚,怎么可能不清楚?他连耳道里的神经都变得和生殖器官一样兴奋。她的吐息犹如一阵暖风,沿着他的耳道吹拂而过,不像想象中的痒,却牵引出难以言喻的心驰神荡。
她问,要不要去床上?
“……想清楚了,不后悔?”
他觉得自己不该用这种充满欲望的声音叮问她,听上去实在是太虚伪了。然而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心合一的冲动汹涌澎湃,就连这句“想清楚了”都是凭借最后几分理智强行脱口而出的。他根本不想让她想,万一她犹豫了、后悔了,那该怎么办?但,这些担忧一样都没有发生。她再度点了点头,轻柔而坚定地嗯了一声。于是他立刻抱起她,两人滚做一团摔倒在床上。其实这并非他的本意。照他原本的预想,他应该先温和地把她放下去,然后再有条不紊地开始抚摸、亲吻,慢慢习惯彼此的身体。但是现在一切都乱了套,再没有什么计划,再没有什么原本,所有的就只是狂乱的吮吻和毫无章法的抚摸。他们把手指插进彼此的头发里,胡乱地摩挲着对方的面庞、脖颈、胸口、背脊。他急迫得至于粗暴,仿佛四肢五感都已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自主行动起来。他的耳中听到她细细的娇吟,血液沿着血管奔腾流淌,手上几乎是无意识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就连膝盖都已经顶进去分开了她的大腿。
尽管兴奋,他却隐隐产生出一丝怪异:第一次接触异性竟也没有任何生涩或拘束,反倒轻车熟路一般。不过这种怪异只是一瞬间的事,并未给他造成太多困扰。岂止是不困扰,简直就是方便得恰到好处。尤其当她的奶丰盈饱满地从胸罩下滑落出来,在眼前颤动着的时候,他几乎想也不想地抓了上去,一手一只,嘴里含着一边乳头吮吸,指尖逗弄着另一边。并且毫无缘由地,他觉得她不会抵触抬头,瞧瞧她的样子,面色微红,嘴里咬着手指,正为他的动作羞怯而难耐地娇喘着不是吗?
他重新吻回她的额头和脸颊,安抚她,因为他准备去往那个最禁忌,最隐秘,当然也是最不轻易示人的所在了。他的手指滑进她的裤缝里,慢慢下探,隔着薄薄的内裤摸到那个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