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样讨好我?”
“没有……”
两个人贴得这么近,她一抬头就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深黑的眼睛俯视着她,没有不高兴,可是,也没有高兴。
“我是想……让你高兴……”
直到顾惟说出讨好这个词以前,她其实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讨好他。她只是想让他高兴而已,她希望他能喜欢这里,喜欢她的家。她的家跟他的很不一样,所以,当他说要来做客的时候,她幸福得简直不知能说什么好……她希望他在这里过得开心,至少不会觉得是在受罪……
“我来你高兴吗?”
她点点头,有些不敢看他。
“期中考试怎么样,还是第一名吗?”
这么问着的时候,他的语气都还算得上平和。即便如此,陈蓉蓉的心头却依然掠过一阵惊瑟。顾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可是,他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呢……?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她犹豫了大概两三秒钟,随即不着边际地谈起自己跟杨青的关系。其实再简单不过,她也尽量说得很简单,就连最纯真无邪的细节也统统省去只是一个住在隔壁的哥哥,小时候一起玩,长大了他就搬走了,再也没有联系过,只是这样而已。
他帮着她把水盆里的樱桃捞出来,放进另一个玻璃碗里。碰到水的瞬间他才觉察到冰冷,才觉察到她一直把手泡在冷水里。她的生活环境确实不怎么好,但是,她对此似乎没有任何异议,也并不觉得难以忍受。他再度想到她没有物欲的性格,想到这或许是因为她天生就容易满足,又或许他其实更愿意相信后面这个或许她还不知道更好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向往那样的生活。刚才的对话中,那个男人一提到大学,提到留学,她不也是满怀憧憬与期待?在她的观念中,教育无疑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上升通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接受他给她的一切?他比教育要更加确定,更加快捷,跟他在一起的回报也比勤学苦读要丰厚得多不是吗?
“他经常教你写作业?”
“没有……我上初中的时候人家就考大学了,哪写得到一块去。”
顾惟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无一不是坦言相告。正如杨青所说,他把她当小辈,她把他当长辈,别说逾距,就连那样的想法都是一种冒犯。说话间她已然擦去了手上的水珠,又像照顾小孩似的给他也擦了擦手,然后转身把樱桃捧到客厅的餐桌上。
他跟在她的身后,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如果我住在你的隔壁,我会天天到你的房间跟你一起学习、聊天、玩游戏、还有”
“做爱。”
她急遽回过头,以为他说的是杨青,以为他还在怀疑他们。可是一看到那双眼睛她就明白不是那么回事。他睫毛低垂,以便掩盖正从眼底浮出水面的磷光,语气淡漠,倘若不仔细分辨,根本听不出话语间隐藏的欲望。这些都是他的习惯,是他兴奋前的征兆。
“我会趁着家长不在,抓紧一切时间和你偷尝禁果。在你的小床上吻你的嘴唇插你的小逼,插得你腰都直不起来,又不敢告诉妈妈是因为跟我纵欲过度,最后只能装作肚子疼不去学校。”
她不敢置信,却又瞬间清楚地意识到:顾惟的性癖发作了。跟玩游戏时截然不同的眼神,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其实这也是在玩游戏,只不过,这是更加危险,也更加刺激的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竹马
“你作业写完了吗?”
“还差一点……”
“那为什么不写?”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脸,试图从静谧的神色间找出一丝欲望的痕迹。她有配合他的自觉,也想满足他的欲望,可是
可是他跟上次发作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这时的顾惟不仅没有丝毫性欲,甚至可以说,冷淡得至于庄严。他是无暇的,不容亵渎的,仿佛任何悸动与情欲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干扰,是应当从无垢的精神中掸去的尘埃。
“你现在写,有问题还可以问我。不然我就回家练琴了。”
“等、等一下……我马上写……”
陈蓉蓉急忙跑进房间,从书包里翻出课本和作业。见状,顾惟果真拎着椅子坐到她的书桌前,好像真要教她写作业似的。这个出勤率还不到三分之一的逃学生,居然要教自己写作业……?陈蓉蓉觉得既好笑,又苦恼。她还惦记着让顾惟脱离性癖状态恢复正常的办法。倘若他本身就带有欲望,那她只要乖乖配合,一切顺理成章就好。但……倘若他没有欲望,那该怎么办?难道要自己勾引他不成?勾引这个住在自家隔壁的青梅竹马
她感到面上一阵发热。刚才那一瞬间,她确实产生出这样的念头,觉得这个“顾惟”如果是真的就好了,真的住在自己的隔壁,真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马。那样的话,他们就会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放学,连父母都互相认识,经常到对方家里吃饭、玩耍、无话不谈……
同一个人换一个身份,这些事情似乎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她甚至做起了梦,梦想着与眼前这个“顾惟”的未来。那是她从来不敢期盼,连想都不曾想过的未来。宫殿中的那个顾惟她不该去想,那不是她的同类。但是这一个,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顾惟”,他是她的同类,和她一样是一只小鸟。尽管他可能还是一只会弹钢琴,吃穿用度都优于旁人的小鸟,可是,他们是同类。当然她的幸福不能说是理所当然,任何爱情的开花结果都不能说是理所当然,要说理所当然的,或许只有爱情中的曲折和磨砺最为理所当然。可是,她拥有了幸福的可能他们可能一起在天空中嬉戏,可能一起到田野上捕食,甚至终有一天,还可能会一起在森林里筑巢……
她沉浸在幸福的想象当中,精神早已脱离书本神游天外。直到顾惟忽然开口,金石般的声音猝然将她拉回到现实当中。
“你把不会的题先圈出来,我一边看你一边往下写,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她懵懵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犯起难来。这哪能圈她不会的题,是非得圈他会的题不可。她仰头看看顾惟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练习卷,比来比去地看了半天,从没觉得这些代数跟几何这样为难过自己。可要说自己没有哪道题不会,恐怕他真的要回家练琴。最后没办法,硬着头皮圈了一道最简单的立体几何,然后把卷子递给他,他竟也认认真真地读起题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顾惟不可能会。课都没上过两节,哪来的知识解题呢?那么,干脆转移他的注意力好了,她想,因而莫名地谈到了周一的事情:
“那个……周一那天,我看到你跟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在走廊……”
顾惟只把目光盯在练习卷上,嘴里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知是默认她的话还是根本没留心她在说什么。
“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你很关心?”
说话间,他已然动笔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是,他笔下的解题过程十分标准,既没有取巧的捷径,也没有贪图方便的省略,每一个步骤都清晰规范。并且最重要的是,答案完全正确。
没等她在心中发出惊叹,他便猝然抬起脸来,修长的手指也将写好的卷纸推回到她的面前。
“与其关心八卦,不如多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学习。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不知道心思用在哪。”
她顿时红了面颊,小声辩解说自己会写。
这实在是非常不明智的辩解。既然她会写,为什么还要平白耽误他的工夫呢?她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个简单的逻辑。只是……顾惟说她的心思不用在学习上,这是任何一个勤奋的好学生都无法忍受的苛责。
果不其然,她还没说完他的眼睛就看过来了,像要找出她这么做的理由似的。于是她慌里慌张地转移了话题:
“你今天……可不可以晚一点再回去?我、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又是题目?”